夜色籠罩下的帝都燈火通明,這座新城儘管建成沒幾年,但是人口卻已經達到幾百萬,靈士眾多。
——這座城被稱為帝都,除了帝廷在這裡的緣故,還有一層意思,那就是蘇雲雖然未曾稱帝,但世人都知道他久有稱帝之心,因此稱作帝都。
城外的那口玄鐵大鐘下,通天閣的能工巧匠還在費心調試這口大鐘,路邊劫灰燈下,矮狀的左鬆岩對著劫灰燈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麵色陰晴不定,顯然有什麼心事。
裘水鏡聞訊趕過來,詢問道:“鬆岩,你不是向閣主討要批條的麼?難道他不給?”
左鬆岩歎了口氣,有些消沉,道:“我去說批條,他說續弦。我說大丈夫何患無妻,他便生氣了,說我有兩個媳婦,還說風涼話。我就是因為有兩個媳婦,所以才說何患無妻的。我都能娶兩個,何況他?”
裘水鏡沉默片刻,道:“他沒打你?”
左鬆岩瞪他一眼,搖頭道:“我好歹也做過仆射,當年罩著他的。”
裘水鏡又沉默片刻,道:“我若是他,就算你是仆射,我也會打你。他怎麼說?”
左鬆岩愁眉不展,道:“他先前向池小遙仆射求婚,便失敗了。龍族本來便與人族不同,龍族有情愫期,過了情愫期便對男歡女愛沒有半點興趣,他得趁著情愫期求婚才行。他便對我說,沒有媳婦兒便沒有批條,讓我給他說親。”
裘水鏡皺眉道:“池小遙?”
左鬆岩犯愁道:“如果是小遙,我舍了老臉便去了,畢竟曾經是我學生,但關鍵不是。是魚青羅洞主。”
裘水鏡唔了一聲,不再說話。
左鬆岩道:“我聽聞,魚青羅洞主喜歡的那人叫蘇雲沒錯,但卻是洞主想象中的那個蘇雲,而不是真正的蘇雲。我正在犯愁,但幸好你來了。”
他希冀的看向裘水鏡,裘水鏡支支吾吾,突然道:“大丈夫何患無妻?我還有事,先去了!”
“你陪我一起去!”左鬆岩抓住他。
裘水鏡笑道:“鬆岩,我陪你去也不過是被魚青羅洞主轟出來而已。她得諸聖的大道,何等厲害?以我之見,我去給你討批條,至於說親的事,先放在一邊。”
左鬆岩稱是。
裘水鏡來到甘泉苑見蘇雲,卻見蘇雲愁眉不展,裘水鏡麵色嚴肅道:“我路上見左鬆岩,正在路燈下尋死。”
蘇雲嚇了一跳,連忙道:“他為何尋死?”
裘水鏡道:“我見他把腰帶掛在路燈上,便要自縊身亡,於是攔下他詢問。他說,主上不明,好色而誤國,西疆建城正缺錢少糧,主上卻因為後宮無女而鬱鬱寡歡,不撥錢糧。如此昏君,亡國無日,我要以死殉國,以我之死讓天下人覺醒,唾罵昏君!”
蘇雲訥訥道:“我又不曾稱帝,哪裡來的主上昏君之說?不過你得將他攔下,我豈會因為沒有媳婦而逼死左老師?”
裘水鏡道:“我好說歹說,將他攔下。那麼錢糧……”
蘇雲笑道:“我早已批好了。”
裘水鏡取了批條,與左鬆岩一起前往貔貅界取錢。貔貅罵咧咧的,一口一個崽種,左鬆岩氣不過,怒道:“又不是你的錢,你倒比閣主還要心疼!”
貔貅笑道:“崽種閣主讓我管錢,看中的不是我舍得花錢,而是我懂得如何為他賺錢,為他管錢。錢財在我手中可以生錢,我能不心疼?”
裘水鏡道:“國破家亡,錢財何為?倘若守不住西疆,敵人長驅直入,所有家業你都要白白送人。便是貔貅魔神你,也隻能被關在籠子裡啃竹子,仙人們在籠外看著你。”
貔貅悚然,不敢多說什麼。
過了些日子,蘇雲還在想著續弦的事,歐冶武命人前來通報,道:“閣主,玄鐵鐘測試完畢。”
蘇雲連忙把續弦的事放在一邊,匆匆趕到城外。
城外已是人山人海,到處都是靈士和仙人,天上也站滿了,都在觀看通天閣的士子給玄鐵鐘做最後調試。
蘇雲這口鐘煉製了好些年,調動數十座督造廠,單單是圖紙,通天閣的天才們都用了幾個月才堪堪消化!
傳說,為了煉製這口鐘,甚至動用混沌劫火,這才堪堪煉成。
此寶調試,已經調試了三個月,現在基本上已經調試妥當。
蘇雲來到跟前時,隻見通天閣的士子們在玄鐵鐘的一個個刻度中各自放置一個神眼符寶,那符寶一經催動,便可以化作一隻應龍天眼。
——元朔的靈士經常製作這類符寶來賣錢,即便沒有修煉過此類神通,也可以通過符寶來暫時掌握這種神通。
一個個應龍天眼符寶被激發,從這些天眼中射出一道道筆直的光線。
這時,便有一些靈士舉著帶有刻度的牌子站在玄鐵鐘外,分成不同圈,每一道圈相距十裡。
有人在鐘下催動玄鐵鐘,讓玄鐵鐘運轉,一圈一圈試驗。
這玄鐵鐘的底層微刻度移動一段距離,應龍天眼射出的射線便在帶有刻度的牌子上留下一段灼痕。
同時十裡外的牌子上,忽刻度上的天眼也在牌子上留下一小段灼痕,隻是灼痕距離極短。
再去十裡之外,秒刻度上的天眼在那裡的牌子上留下了一段灼痕。
再去十裡,又有些牌子,字刻度的天眼在其上留下一小段灼痕。
以此類推。
通天閣士子計算每一段灼痕的距離,以此來調試不同刻度之間的時間換算精度。
“如此精度的至寶,我相信前無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