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
裘水鏡轉過身來,攙住他的雙肘,正色道:“你我差點便有了師徒的緣分,雖然你而今貴為閣主,但是我畢竟癡長幾年,便倚老賣個老,把你當成我的弟子,說幾句掏心窩的話。”
燭龍輦即將起航,驛站的老兵已經將燭龍的龍須從木樁上解開,燭龍晃動巨大的腦袋。
裘水鏡長話短說,道:“此次我去東都,趁皇帝不得不用我,我必會弄權,大刀闊斧改變這個世道。薛聖人此去東都,攜大勢而來,也肯定要操弄權勢,他籌謀了數十年之久,此次去東都便是他封聖之時!而皇帝貪戀權勢,又要長生,一邊扶持我對抗薛聖人,一邊又要打壓我和薛聖人,因此東都的爭鬥,勢必無比激烈,無比凶險!”
燭龍長鳴,驛站的老兵不斷催促乘客上車。
裘水鏡攀上繩梯,向下方的蘇雲道:“此去東都,凶險無比,一出朔方,便是入龍潭虎穴!我不忍你去東都送死!你有更好的前程,不必去東都浪費性命!”
蘇雲跟著燭龍輦奔行,大聲問道:“那麼,先生為何要去東都赴死?”
裘水鏡怔了怔,哈哈笑道:“天下!天下是大義!義之所在,不得不去!”
“哤咕——”
燭龍發出長長的龍吟,速度越來越快,衝出驛站,向城外駛去。
“我自名水鏡,做人做事,如水如鏡,但是遇到你,卻像是遇到了可以折射我一生的鏡子!”
裘水鏡遙遙揮手,大聲道:“而今一彆,不知何時再見。我送你一麵鏡子,盼你看到這麵鏡子後,會記起你我情誼!”
蘇雲停步,一道流光飛來。
他抬手抓去,流光頓住,是一麵琉璃鏡,鏡中有景,隻見一輪滿月掛在鏡中的天上。
左鬆岩來到他的身邊,瞥了瞥那麵鏡子,笑道:“看來蘇士子很想把他當成老師,可惜水鏡這廝死板的很,做事情也是一板一眼。他自覺身份地位不如通天閣主,所以不敢收你為徒。”
蘇雲搖頭道:“我覺得不是。我以為,水鏡先生是因為此行太凶險,因此不敢與我有什麼牽連,怕連累到我。”
左鬆岩想了想,笑道:“似乎也有些道理。”
兩人並肩而行,走出朔方驛站,等候負山輦。蘇雲沉吟片刻,問道:“左仆射,我見識淺薄,可否請仆射賜教?”
左鬆岩向一輛負山輦招手,不等他問出自己的問題,便道:“去東都。”
蘇雲怔了怔,求教道:“左仆射可否說明緣由?”
負山輦停下,兩人登上小樓,二樓中的幾個客人見狀,一臉驚恐,連忙下樓。
兩人坐下。
左鬆岩道:“東都龍蛇混雜,乃是元朔權力中心,但凡有野心的男兒都要前去東都走一遭。而你也需要去一趟,不走東都,看不到這世間繁華,看不到這朝廷腐朽,更看不到這天下還有仁人誌士在為這國家命運抗爭。所以,我若是你,我必去東都!”
蘇雲精神振奮。
左鬆岩看著窗外,目光深沉,道:“但是東都也的確凶險。我擔心你會在東都,被東都磨平,變得和東都的大人物一樣,變成一個圓滾滾的屎蛋子。”
蘇雲瞠目結舌,不知道他這是什麼形容。
左鬆岩繼續道:“留在東都越久,便越是圓滑,我更想你是現在的你,而不是另一個滑不留手的薛青府。是否要去東都,你自己斟酌。”
蘇雲沉默下來,心中還是難以取舍。
之後幾日,蘇雲的傷勢漸漸痊愈,偶爾取出裘水鏡送給他的鏡子查看,隻見這麵鏡子並沒有什麼奇特之處,隻有鏡中的月亮竟然跟現實中的月亮一樣,每天起起落落。
城裡因為這次動亂,有不少傷病,蘇雲便與池小遙一起打開杏林藥材鋪,蘇雲給池小遙打下手,幫底層百姓治療傷痛。
隻是城中出現一些古怪的症狀,有些人像是染上了劫灰,皮膚表麵浮現出骨骼紋理,走路不斷咳嗽,竟有向劫灰怪轉化的趨勢。
池小遙加緊診治,又去學宮中請來醫學院的西席和士子一起治療,隻是遲遲不能治愈,反而這種劫灰病卻在城中漸漸蔓延開來。
這日,蘇雲正在忙前忙後,突然隻聽一個聲音道:“董醫師在嗎?”
蘇雲聽到這個聲音,不禁又驚又喜,笑道:“閒雲道人,你總算回來了!左仆射命人四處尋你,找了你好……”
他轉過身來,便見閒雲道人風塵仆仆的樣子,身上背著一個病怏怏的老道士。
蘇雲驚訝,連忙上前取來一個軟凳子,閒雲道人把那老道放在軟凳上,問道:“董醫師不在?”
“在聖人居,給薛聖人治傷。”
蘇雲上下打量那老道,那老道笑道:“你沒學過天眼,看不出來我受的是什麼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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