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它不能完全聽懂也沒關係,它能夠感知到人類的情緒,甚至能夠通過人類身上的氣味,聞到他們的靈魂深處的力量,就像是現在,縱使它完全聽不懂雲珠子所說的話,代表著什麼,但是它卻看到了雲珠子身上那股所向披靡的氣勢。
那股精神的力量如此的澎湃,強大到仿佛能讓任何艱難險阻都原地破碎,於是金毛也感覺到了一股力量在心中,像是火焰一樣被點起,一下子就——燃起來了!
它喜歡雲珠子,它喜歡任何一個生命力蓬勃如熊熊烈火的人類,雲珠子的精神力量,早已將這累贅的身體,遠遠地拋下了。
身體不爭氣,沒關係,她和棋穀所有的傳人一樣,壽命雖短,但卻能憑借著自己的聰慧建立蓋世奇功,這使他們的姓名,永遠在曆史長河中,散發著不滅的光芒。
守靜嗷嗷的叫了兩句,奮力的伸出了自己的兩隻前蹄子,給雲珠子使勁兒鼓掌——凡人,加油,往前衝啊!小爺看好你哦~
雲珠子得到了它那副“老子認可你”的表情,開心得大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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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七終於妥當地處理好了蘭額圖的屍體,他衝雲珠子點了點頭。
雲珠子於是說:“可以了,讓他進來吧。”
接下來金毛就看到齊七走到了窗戶旁邊,敲了五下窗戶,三下長兩下短。
沒一會兒,門口就又有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那赫然就是蘭額圖的最忠心的心腹——提冒渾。
沒有錯,提冒渾其實一開始就是棋穀的人!
看見金毛又露出了那茫然的模樣,雲珠子不得已,隻能無奈地繼續解釋。
三十幾年前,那位腦回路與大多數人都不太相同的崔三娘子,曾經想過要回崔家的祖地去祭祀自己慘死的祖母和父親,但是被前前任的崔家家主給拒絕了。
後來,追三娘子還是沒有放棄,又等到崔家更換了家主,於是她又找現任的崔家家主,寫信過去自然是再一次被拒絕。
現任崔家家主要不是力不能及,都恨不得派人去暗殺她,怎麼可能會允許她有暴露在世人麵前的可能發生?
但是這崔三娘子的腦回路確實是非同一般的奇妙,被兩次家主拒絕後,她還是沒有放棄,反而是把信送到了棋穀,沒錯,她想找當時已經名滿天下的崔家小郎君風和頌去說和。
當然,崔三娘子提起當年的往事,根本不會細說自己曾造了什麼孽,她隻說自己是萬般無奈,命途多舛,被迫委身於匈奴人,一個女子在這個世道是何等的艱難?她的話,風和頌根本就沒有多加懷疑,於是風和頌就寫信回家,好言相勸自己的父親。
也正因如此,風和頌與崔家的矛盾埋下了第一個禍根。
那時候還是十幾年前呢,雲珠子與風和頌他們師姐弟的關係,還有十分親切。
那時候的風和頌還十分青澀單純,他什麼都沒有瞞著雲珠子,正如同當年崔三娘子腦子不好使,匈奴的左賢王卻一直理智在線一樣,悲傷抱怨的風和頌也沒有想,作為他的傾聽者的師姐,腦子也是一直在線的,雲珠子從風和頌的隻言片語中,捕捉到了某些秘密關重要的蛛絲馬跡。
後來,雲珠子就去棋穀整理的典冊中,找到了有關於那些隱瞞隱藏在了塵土之下的不為人知的秘密的隻言片語,雲珠子發現那些肮臟的真相,與此同時,她還發現了匈奴左賢王對蘭額圖的培養和看重。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雲珠子對蘭額圖有了“奇貨可居”的心思,一個絕妙的計劃在她胸中成型。
她開始了放長線釣大魚的計劃。
這個名叫提冒渾的人其實是華夏人,他原名叫齊利,他是雲珠子專門針對蘭額圖的性格特征,為他量身打造,專門訓練出來的完美匹配了蘭額圖的心腹人選。
距離雲珠子將提冒渾送到蘭額圖的身邊,到今為止恰好十二年了。
這十二年裡,齊利雖然沒有上過戰場,卻為蘭額圖處理了大大小小無數件事情,甚至九死一生地給蘭額圖多次擋刀,以換取蘭額圖的信任。
齊七如今那無懈可擊的偽裝,少不了提冒渾的通風報信。
今夜的計劃,掩人耳目,也少不了提冒渾的協助,畢竟,他是蘭額圖的“心腹”嘛。
雲珠子自然高興於自己的心血沒有白費,她含笑將手置於提冒渾,哦不,應該說是齊利的頭頂:“棋穀十二載謀劃,隻為今夜!辛苦你了,你很快,便能以真麵目示人了。”
齊利搖了搖頭,眼神堅定:“穀主,在下不辛苦,棋穀為天下謀算,在所不惜。”
“好誌氣,大丈夫當如是!我會向公子言明你的功績,當記你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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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珠子所做的這一切,溫如瑾知道嗎?
知道,當然知道。
溫如瑾就算是想不知道都難,聰明人總是習慣去想太多,就算是想讓自己放鬆下來,不要去想太多,那都是做不到的事情。
更何況,溫如瑾還有一個狗狗碎碎各種偷窺世界,還喜愛給進行他顱內實時播報的係統520。
520真情實感、抑揚頓挫地給還在努力秣兵曆馬的溫如瑾轉播著,時不時地插入幾句它的個人情感,諸如“窩草好狠!”“牛逼呀!”“服了服了!”“六六六”等等……
完了520問溫如瑾:“老溫你咋一點變化都沒有,你不應該表現出一點驚訝嗎?”
“確實是有點驚訝的,”溫如瑾嚴肅地點頭,“但是又沒那麼驚訝。”
實話實說,勸服蘭額圖其實隻能是得到一時的好處,用完了此人,接下來就後患無窮了。
溫如瑾早就做好了準備,雲珠子若是能勸服蘭額圖,在蘭額圖開啟城門的當夜,他就要叫蘭額圖死於萬箭穿心之下,光明正大地殺了他!
屆時隻需要唏噓幾句,給個厚葬就完美了事了,根本不需要有後麵的什麼一大堆論功行賞的屁事。
對!他打一開始就是準備過河拆橋的!
怎麼著了,不得感謝他嗎?
蘭額圖和華夏人的積怨比還未正式露臉的虛連題梁嚴重多了,甚至都不是一個量級的,虛連題梁溫如瑾都幫他腦袋搬家,還給他做了屍體風乾技術,蘭額圖卻能在他這裡得到一個好死和厚葬,不得求神拜佛感謝他自己幾世修來的福分以及溫如瑾的大發慈悲嗎?
真的準備換個陣營還能繼續虎虎生威呢?我看你是天熱頭發瘟了!
溫如瑾冷笑了一下,他隻是沒有將這樣的打算廣而告之而已,這種東西,大家懂的都懂的。
其實,這個任務對於雲珠子而言,是一個巨大的考驗,因為無論她是勸服蘭額圖了,還是在勸服不了他之後,選擇冒險殺了蘭額圖並且成功令人取而代之,蒙混過關且不誤正事……她此行的表現,在溫如瑾的心中,滿分是一百的話,她都隻能得到八十分。
但是她太聰明了,走一步,她已經看到了九十九步外邊去了。
她急溫如瑾所急,憂溫如瑾所憂,她將所有的一切都顧慮到位,而後快刀斬亂麻地殺了蘭額圖,不叫溫如瑾有任何為難,不叫溫如瑾的名聲有任何受損的機會。
溫如瑾歎息一聲,不知道是喜是憂,隻能吩咐威虎營的千夫長:“原定計劃,取消。”
沒錯,原定計劃中,他安排了近三百人,就為了放冷箭趁亂搞死蘭額圖。
隻是沒想到雲珠子比他想象的要給力多了,原來的計劃根本用不上了。
“但她卻給我丟來了另一個燙手的山芋啊……”溫如瑾感歎著將厚重的兜鍪從頭頂蓋下。
他眼眸有些深沉,崔家啊……
今夜,“蘭額圖”忽然下令大啟關門,豐饒關在既定的時間豁然大開,蘭額圖的幾員副將不明所以,有所懷疑卻還來不及質疑,就被“蘭額圖”暴起怒殺了。
“蘭額圖”的反常令豐饒關上下一片混亂,就在這關門大啟和混亂之中,溫如瑾與諸將率大軍與薛向明彙合,奔騰而至,殺氣騰騰,勢如破竹。
就在這亂戰的當口,眾人卻看見那一直在殺己方士兵的“蘭額圖”,一下子扯下了自己的臉皮,霍然變成了另一個人,原來他根本不是原來的守將!
匈奴那本來便已經潰散的軍心,直接被揚灰了,於是荊州可謂是不費吹灰之力一舉拿下豐饒關。
季明誠請示溫如瑾,那數十萬的戰俘,準備如何處置?
今日的豐饒關忽然放晴了,陽光灑落在少年公子的臉上,他那尚且稚嫩的臉龐,有著小蔥一般的青澀。
在這溫暖的陽光中,那公子輕輕一笑:“這一次就彆坑殺了,太浪費。依我看,不如就毒聾毒啞,充作壯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