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溫如瑾和大內總管蒙鴻光隨意說了幾句話,便自然而然地轉身前往太極殿去上早朝了。
從一開始到結束,她的眼神都沒有落在自己身上哪怕一分一秒,易寒星倏地瞪大了眼珠子,那漂亮的通透的灰色眼睛,看著像是一隻炸毛的小貓咪。
怎麼回事!?她居然都不哄一哄他的嗎!?
她這也太過分了,真是越來越那個什麼恃寵而驕了是吧?難不成她真的以為,她可以仗著自己對她有好感,就能這樣為所欲為嗎?
眼看著隨著他們轉身,兩個侍衛跟了上去,宮女太監也跟了上去,可那位少女皇帝自始至終沒有回頭,少年冷不丁地磨了磨自己的後牙槽,瞪著那穿著龍袍的嬌小少女腦後的華貴的金飾……
他以為沒有人能察覺到自己的眼神,可是蹲坐在少女帝皇肩膀上的金毛小獸,卻猛地扭過了頭,那亮晶晶的圓滾滾的獸瞳倏地緊縮成條。
然後,易寒星就看到那隻她一大清早特意去後花園撿回來的小野獸,警告地盯著他不說,還衝他撩開了嘴皮,呲了呲寒光閃閃的虎牙。
嗤!不過是一隻小野貓罷了,他一隻手能掐死十隻小野貓。
思及此,少年垂下了眼眸,零碎的額前發飄落在眼前,遮擋住了他眼中的凶光,一隻貓罷了,凶什麼凶,晚上有你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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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毛犼眯了眯眼睛,它感覺到了有很多奇怪的事情。
明明他家鏟屎官是皇帝,為什麼他要那麼委屈自己男扮女裝?男孩子的衣服比女孩子的衣服要輕便很多的,鏟屎官一向更喜歡輕鬆方便,很少讓自己穿得太過累贅。
明明他家鏟屎官是皇帝,為什麼除了那個給它吹了點彩虹屁的大內總管,和其他臉譜化仿佛背景板一樣不怎麼吱聲的宮女太監對它家鏟屎官有那麼一星半點的尊重,其他人,比如那個靠在樹上的討厭鬼,為什麼他們這麼目中無人?他為什麼不參拜它家鏟屎官!
守靜越想越氣,鋒利的爪子不自覺地從肉墊中彈了出來,在溫如瑾肩膀的衣料上不緊不慢地磨磨磨,磨磨磨~這次又是傀儡皇帝?還是被強行打扮成女孩子的傀儡皇帝是吧?
好了小爺懂了,管你是權臣還是大將軍還是國舅,等下都做好準備迎接小爺的大耳刮子!
但是很快,金毛犼又一次陷入了茫然,因為它就站在那高高台階之上的龍椅背靠最高處的龍頭上,可是無論它如何觀察下邊的那些官員們,它都沒有發現一個類似於能夠“架空”它家鏟屎官的“權臣”。
不僅如此,這些官員們上奏的事情還特彆奇怪——
“稟皇上,鷺江縣上報,三月前有某個不知其名的武林大俠被追殺,雙方於麥地裡發生了激戰,三千多畝麥子未能成熟,已遭蹂..躪,如今回天乏術了。”
守靜不明白的歪了歪腦袋:那就把這群自己打架還禍害了農田的人抓起來砍頭啊?你這一臉悲痛和愁苦是什麼意思?拿他們沒辦法?
接下來,金毛犼被迫接受了一堆顛覆三觀的信息——
“在江左作案數十起的采花賊‘閨中竊玉香’,如今似乎已經來到了京城,昨日京郊某小鎮有民報官稱其女夜間遭受非人折磨,被……過後,又被挖下了左眼,現場一片狼藉,隻留下了一片被染紅的竹葉。”
“閨中竊玉香”,是某個采花賊的人送外號,此人輕功極好,且頗有巧思,早在上一任皇帝在位時,就已經作亂多年了,如今不過是重出江湖,在江左連續作案數十起後,又來到了京城。
這人的作案手法很有自己的風格,他不僅要挑選美麗的閨閣少女來禍害,還要在折辱了她們後,挖去她們的左眼以做記號,再留下一片提前染紅的竹葉說明作案的是自己,因此這人也有個外號叫“紅竹魔”。
不要小瞧了這個采花賊啊,溫如瑾不動聲色地沉默著,要知道初來乍到的他隨手翻看了原劇情,就發現幾個月後,受害者不僅從普通的農家女變成了小家碧玉,又從小家碧玉變成了大家閨秀,又從大家閨秀變成了皇家的金枝玉葉,最後……
直接采了皇太後這朵風韻猶存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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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毛犼從龍椅的靠背上,跳到了龍椅前的案牘上,它來來回回地踱步,時不時地掃一眼底下的大臣們。
它是真的很疑惑,這群人不說有多少像是上個世界那樣把它親愛的小溫溫當做是終生追隨的信仰和主公,但似乎也沒有特彆不尊重的意思,他們的臉上,都有一股它無法第一時間判斷出來的情緒……
那種情緒,溫如瑾知道叫什麼,叫麻木。
是的,這些大臣們都已經開始麻木了,朝廷對這個江湖武林的無力反抗,他們早就已經習慣了。
也許下一個遭受迫害的,就是他們自己的妻子女兒,可他們也找不出任何辦法,他們隻能像現在這樣,麻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