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是顧升明自己條件反射咽口水的聲音。
現在可真是前有狼後有虎啊,顧升明自知如今打起來他就是送菜的,因此他完全不敢動彈。
早在進入皇宮之前,顧升明就已經聽到了各種各樣的傳言,諸如“俜俠”“神獸”之類的,他自負武功過人,但也是有前提條件的。
看著黑暗中另一個少年持劍而立,瘦削筆挺的身影,以及另一邊那隻懶洋洋蹲坐在博古架上的神獸,顧升明覺得現在就沒有讓他能驕傲和自負的前提條件。
好在或許是有人提前打過招呼了,他沒有率先動手,那一人一獸雖然也依然兩麵夾擊地堵住了他的去處,卻也沒有對他下狠手。
這簡直是不幸中的萬幸。
忽然,有另外一長串腳步聲響起,雖然這些腳步聲已經經過特殊的訓練,基本上可以說是落地無聲,但是她們沒有練武,呼吸節奏太過明顯,以至於顧升明似乎都能聽到她們的腳步聲。
在馮竹雨的指揮下,油燈一一被點亮,寬敞的內室也不過頃刻之間便亮如白晝。
而後宮女們齊刷刷地讓開了一條通道,在大宮女馮竹雨帶頭下,眾人恭敬跪地。
有一少女,錦衣玉帶,環佩叮當,緩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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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
顧升明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女子,雲鬢花顏金步搖,不說其舉止中渾然天成的矜貴之態,就連她的每一根頭發絲兒,都精致無比。
他看傻眼了……他見過許許多多的俠女,她們或颯爽或俏皮或潑辣,但他長那麼大,還是第一次,有那些說書先生口中所說的感覺——驚為天人!
顧升明癡癡地將溫如瑾望著,近乎於失魂了一般。
易寒星眉峰一聚,手腕一番,正要出劍殺了這該死的登徒子,就見溫如瑾不冷不熱地瞥了他一眼。
易寒星的動作頓住,他抿了抿唇,終究還是乖順地收起了劍。
守靜眯著眼,意味不明地桀桀怪笑了兩聲,一個扭身跳到了溫如瑾的懷中。
帝王淡然地看著被包圍在中央的顧升明,對他滿臉的癡迷視而不見,聲音冷淡:“宮中失竊了一隻戧金鳳凰紋朱漆木箱,可是你拿了?”
他隻字不提這尊貴的木箱子裡頭裝著的東西,這是為人子女所能為母親保留的最後的體麵了。
顧升明怔怔地看著他,好美,好美,他如今隻感覺自己大腦像是漿糊一般,聽了美人的問話,依稀中也隻記得之前從太後宮中盜走的木箱子上邊好像確實雕刻了精致的鳳凰。
“是我拿的。”說話的時候,顧升明終於清醒了一些,他明白過來了眼前這個金尊玉貴的少女的身份。
這時候再想到他今夜前來的目的居然是要偷對方的……顧升明忽然感覺難為情了起來,早知道這位小皇帝是如此冠絕當世的美人,那他就不答應紅衣神教那個老妖婆了。
“哦?原來真是你拿的,”溫如瑾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放在何處了?”
顧升明現在感覺十分複雜,他想好好和人結識一番的,但是現在好像不太可能,他偷走了人家母親的肚兜,估計她得恨死他了吧?
“我沒有打開看過的!”顧升明急中生智地給自己辯解,“我隻是為了救我的好兄弟,這才不得不答應了和紅衣神教的那老虔婆打賭的,偷了東西後我也隻是打算給她看看,證明我確實能偷到,屆時老妖婆放了我兄弟,我便會把偷來的東西都物歸原主。”
易寒星隻覺得自己的劍柄在發燙,金毛犼比他更誇張,它眯著眼睛打量著顧升明,那《碎蛋十八爪》已經在它腦海中上演了十遍不止了。
顧升明這狡辯的話,聽得周遭無數人都格外的憤怒。
甚至好幾個宮女都對他怒目而視,什麼老畜生才能教育出這樣的小畜生,隨便偷女子的貼身衣物,還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過!
默默站在溫如瑾身後的薊雪鬆更是呼吸都沉重了一倍不止,溫如瑾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冰涼一片,卻又在昏黃溫暖的油燈下仿佛蒙上了一層溫柔的輕紗,顯得格外平和而沒有攻擊性。
他不緊不慢地問:“所以,箱子現在在何處?”
“就在雲來客棧甲子三號間的床底下。”顧升明條件反射地回答。
溫如瑾那若有若無的笑容倏地消失:“你沒有騙朕?”
“我騙你做什麼?”顧升明像是被老鼠咬到了尾巴的貓一樣炸毛,梗著緋紅的脖子,“我都說了,我真沒打開過,我也沒看裡頭的東西,我就是依照賭約把箱子偷走了而已。”
“那個……你就是皇帝嗎?咳咳咳,你叫什麼名字呀?”
可是溫如瑾已經不理他了,隻是不緊不慢地給了薊雪鬆一個眼神。
薊雪鬆接到命令,立刻帶著自己的人消失,直奔雲來客棧甲子三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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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喜歡和彆人打賭嗎?”溫如瑾笑意不達眼底地看著這種惡心人而不自知的混賬東西。
“也沒有啦,”顧升明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整個人顯得十分少年氣,“不過我一般打賭都不會輸的哦,就算是賭坊也很難贏我呢!”
“哦對,你是皇帝,你應該不能隨便出宮吧?你知道賭坊嗎?就是那種超好玩超刺激的,下次我可以帶你去啊!”
金毛犼:“……”哪裡來的煞筆?
易寒星:“……”我的寶劍饑渴難耐!
溫如瑾卻挑眉,笑了:“既如此,那麼今夜,朕也和你打個賭,如何?”
“啊?”顧升明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溫如瑾,“你要和我打賭?賭什麼?賭贏了你可以把紅衣神教的老妖婆要的東西先借給我一下嗎?我自己要偷也怪難的,沒想到這無極宗的少宗主還真那麼聽你的話來著……”
易寒星握著劍柄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穩住穩住,說好了要乖乖聽話的。阿彌陀佛,深呼吸,深呼吸!!!
“唉算了算了,我自己也能偷到,那我賭贏了,你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顧升明心道外邊的人真煩,各個都喊著“官家”“陛下”,搞得他完全不知道皇帝叫什麼。
雖然沒有很明顯的挑逗的意味,但明晃晃地詢問帝皇名諱,這就是赤|裸|裸地以下犯上,顧升明不太明白為什麼周圍的氣息在他說完這句話後變得更凝重,不過好在掌控了話語權的那人沒有拒絕他——
“可以啊,隻要你贏了,朕什麼都能告訴你,但若要你輸了……”溫如瑾的笑意加深了不少,“你可就得什麼都聽朕的了。”
“好!”這個濃眉大眼的少年馬上應了,“那我們賭什麼?”
“就賭給你十息時間先跑,看看你能不能跑得出皇宮。”
顧升明悄悄地瞥了易寒星一眼,哈哈大笑:“這個簡單,我隨時可以開始。”
被前後堵住了他確實跑不掉,但如果能夠先跑十息的話,那從無極宗少宗主手中脫身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