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溫如瑾難得享受了一下真正的帝王應該享受的生活。
睡到自然醒,享用了當世最頂級的美味佳肴,再抱著自己毛茸茸的活體暖手寶,懶洋洋地半坐半依在那奢華寬敞的龍椅上,欣賞冠絕當世的笙歌燕舞。
金毛犼對歌舞不感興趣,不論他們唱的有多好,跳得有多美,都不如它盤子裡的食物誘人:“嗷~”一口吞一盤!
它跟著溫如瑾千百年了,深刻認識到一個道理:跟著這廝就是山珍海味與味同嚼蠟之間的來回橫跳。
所以在能吃到好吃的東西的時候,它都會敞開了肚皮吃,若說人類是那什麼“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它就是“有吃能吃趕緊吃,彆等沒了再哭唧”。
總之就是覺悟非常高。
明明第二日就是所謂的月圓之夜了,就連遠在汴城的少正超在彙報自己的進度條與各類狀況與他好友百萬萬準備加入等等要事之餘,都忍不住暗戳戳地擔憂溫如瑾的處境。
溫如瑾本人卻還百無聊賴地熏陶起自己的藝術情操來了。
少正超他爹少正思德甚至自請入宮,希望有需要的時候還能給小皇帝當個人肉盾牌,朝中許多官員都是如此想的,就連羽林軍大將軍彭元甲都開始在今天亦步亦趨地跟著溫如瑾,死活勸不動。
他們都知道,這群江湖人是打算要在溫如瑾的頭頂撒野,挑釁王朝與陛下的威嚴,溫如瑾的安危應該不至於太過需要擔憂。
但是這是一群憨批,誰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打著打著就忍不住把無辜的小皇帝給打死了,畢竟……他們在外頭行走江湖、快意恩仇的時候,時常把百姓家的小孩兒給失手“誤殺”了呢。
據說有個洛鄉的小孩兒,因著一行高大的江湖中人入村借宿他家,他家卻沒了床位,小孩父母跪地請罪,小孩卻忍不住說柴房收拾一下還能睡人,那些個江湖大俠們一聽,覺得讓他們睡柴房是故意侮辱他們,手起刀落,那小孩子的頭圓滾滾地滾到了他父母身旁……
少正思德曾路過此地,聽聞此事,還悲痛至極地寫了一篇長賦恨恨地痛斥了這些惡鬼一頓。
隻怕不少官員都和少正思德一樣,生怕溫如瑾也成了過往那些無辜喪命的孩子中的一員。
對溫如瑾來說,他們的擔憂自然是非常多餘的,但……不妨礙他允許這些愛卿們都進來一起看看戲。
於是自請入宮要在月圓之夜陪伴溫如瑾的折子,溫如瑾通通都痛快地批了一個字——準!
文武百官:主辱臣死,我們絕不讓陛下一人麵對如此險惡的處境!
真龍天女:準你們進來一起觀賞江湖惡徒們的死亡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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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思無回頭,便看到站在邊上的那個高挑的女子。
她依然戴著那塊精美華貴的麵具,靜默地站在邊角,並沒有影響禦醫署的任何人。
對於這個孩子,傅思無的心情真的……很複雜,她很想對她好一些,但是她不知道要怎麼做,那麼多年了,傅思無感覺有時候自己都不太像個正常人。
“你今日怎會又過來了?”
無法像一個正常的長輩一樣做出疼愛孩子的模樣,傅思無也隻好不與趙婷玉對視,做出自顧自在忙碌卻也能一心二用閒話家常一般自然的樣子。
無法熱絡,卻也不顯冷淡。
趙婷玉麵具下的臉有些無措:“陛下讓我過來幫你的忙……”
她自己也覺得很離譜,雖然她母親確實是醫道一路的奇才,她年幼之時也有點天賦,可是現在她感覺自己什麼都不會了,根本幫不上傅思無的忙,但是陛下讓她過來……那她就過來了。
處理這些藥材趙婷玉不會,但是她覺得自己還是有點用處的:“這些日子從各處運來的實驗材料,尤其是昨夜運來的那個,會不會很不聽話?”
對,沒錯,她自覺自己的武力值還是有點用處的,就比如暴力按壓這些實驗材料。
傅思無聞言笑了笑:“昨夜那個?確實是比較鬨騰了些,不過幾碗特質的藥下去,也廢得差不多了。”
這些會武功的江湖中人,也沒那麼難對付嘛,左右不過就是一顆腦袋兩隻胳膊兩條腿五臟與六腑……
隻要沒能多長出一顆頭顱來,傅思無都覺得他們有成為她藥下亡魂的潛質。
更何況,她已經將這群人的“特彆之處”,研究得差不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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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的帝王都無心享受這笙歌燕舞,他們和文武百官一樣,成了近乎於擺設一類的存在,但這群宮廷優伶卻遠遠不如文武百官來得自覺。
百官們不說是否在努力地實現自我提升,但至少職業素養是在及格線上的,而這群宮廷優伶卻不僅無心自我突破,反而優哉遊哉地躺平享受養老了。
溫如瑾看得不太高興,這些編舞一看就是因著他今日忽然提及了之後才匆匆編排的,走位不佳,觀賞性一般不說,還偶有失誤。
這是她一個萬人之上的皇帝該看的嗎!?
溫如瑾覺得不能放縱她們,得給警告,畢竟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哪有躺平吃白飯的道理。
這些事原先是要交代給大總管蒙鴻光去辦的,但如今他人在太後宮中侍奉,那交給帝王身邊的大宮女馮竹雨也一樣。
溫如瑾隨意點了幾個渾水摸魚濫竽充數的家夥,讓馮竹雨給點銀兩就將人送出宮去——辭退!
此一舉,讓宮中養著的人都心驚膽戰,生怕自己也會被辭退,趕緊重燃對本職的熱愛,開始了新的一輪在各自領域起跑狂奔。
易寒星很奇怪,從昨夜到今日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