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氣味十分古怪,一股刺鼻的酸澀中,裹挾著燒焦味、血腥味、各種塵封與廢棄的……
剛剛降臨此界的同塵君緩緩回首,清亮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了那輛汽車。
此方世界是一片荒蕪,而他輕裘緩帶,衣袂翩躚,自成風景。
他就如這霧靄沉沉的世界中忽然出現的一盞燈,令周遭的一切,都因著自己的出現,而緩緩變得亮堂。
他的眼神,穿過了擋風玻璃,跳過了車內十數個拿槍指著他的人,徑直落在了左邊最後排的那隻……貓咪上。
藍綠鴛鴦眼,火燒雲的色調,是和光喵!
同塵君的眼睛驀地一亮,他身形微動,似乎要上前,但卻又在下一瞬頓住,隻因注意到車內人的動作而被釘在了原地。
車裡的人,車外的鬼,一時之間,同時陷入了沉默。
同塵君好笑地衝那車子裡的兩隻毛茸茸眨了眨左眼,哎呀,他似乎是要走上貓狗(?)雙全的康莊大道了?
******
車外那個奇怪的人怡然自得,悠然地站在原地,既不讓開,也不發動攻擊。
車內的人卻心態緊繃,遠不如對方一般的輕鬆愜意。
年紀最小、麵容也最顯得青澀的男生,端著槍的手穩如泰山,眼神也和他的戰友們一樣,死死地盯著前麵那個古怪的人影,但他忍不住出聲問:“連長,這是……什麼?”
是啊,這是什麼?
總是不是那些被稱之為喪屍的被感染物,但這清透的身影,怎麼看,也不是個人,倒是特彆像鬼片裡頭的鬼。
“喲嗬!瞧我看見了什麼!”那群艱難追著汽車飄的鬼卻歡呼了起來,“這不是我們的同類嗎?怎麼他比咱凝實那麼多?這透明度還能自個兒調的嗎?我怎麼不知道?”
魚和玉皺緊了眉頭,剛想說話安撫自己的士兵,就發現那兩隻蹲在玻璃窗前巋然不動的毛茸茸忽然往前躥了出去。
車內門窗都緊閉,溫如瑾和金毛犼淡定地跳上了前排兵哥哥的肩膀,而後沿著他們端槍的手臂,在他們的槍杆上走起了貓步。
不愧是經過了特殊訓練的兵哥,果然令人敬佩,係統520看著歎為觀止,溫如豬豬這噸位踩上去,那兵哥居然能連槍帶鈕祜祿·豬咪都挺得住,肩膀、手臂、槍口紋絲不動!
什麼叫專業!這就是!
守靜比溫如瑾要端不住,直接三下五除二啪在了擋風玻璃上:“嗷嗚嗚嗚!”同塵,同塵,你怎麼過來了?
“嗷嗷嗷~”同塵,同塵,你帶小爺去掃貨啊!小爺空間裡吃的全吃完了。
魚和玉默默地看著這一切,不僅自己巋然不動,還把條件反射起身想要把毛茸茸撈回來的蘇鈞之給按住了。
蘇鈞之眼神都在那兩隻毛茸茸身上,被按住後還想掙紮,但魚和玉一個壓迫性爆棚的眼神過去,他就直接被震懾在了原地,渾身僵直,動都不敢動了。
魚和玉眯了眯眼睛,無聲的眼神跳過車內的毛茸茸,落到前方那個人影上……
一隻貓,一隻類狗非狗的生物,兩者明明是不同物種,卻似乎可以互相交流。
忽然出現的渾身上下無一不奇怪的男人,興奮激動的金毛狗,旁若無人地在和對方講話。
以及……已經伸著貓爪子去扒拉車門開關的肥貓。
無論怎麼看,都很奇怪,奇怪就往往意味著危險,畢竟事出反常必有妖,但……魚和玉沒有感覺到危險逼近。
這兩隻小動物,和站在原地沒有動彈的男人,甚至不如一隻喪屍老鼠帶來的那種危險的感覺。
魚和玉的那冥冥之中的感覺一向很準,這玄之又玄的第六感幫她無數次與死神擦肩,她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此刻同樣。
“連長……”
前座的士兵示意了一下溫如瑾的動作,請求指示。
沒錯,溫如瑾在艱難地用貓爪開車門,他最好的朋(打工人)友來了,他得親自迎接,方顯隆重!
當然,最重要的是溫如瑾覺得同塵牌坐騎比較能hold得住他和靜靜兩隻的泰山壓頂,蘇鈞之老早就顯得十分艱難,溫如瑾還真挺怕自己會把這氣運之子壓死的。
魚和玉出聲:“給它開門。”
車門一開,金毛犼嗷嗷叫地衝了出去。
隻是開門,沒有命令他們放下槍,更沒有要求他們放鬆警惕。
溫如瑾卻還不緊不慢地回頭看了魚和玉一眼,心細如發,膽大如鬥,直覺敏銳,行事謹慎中顯冒險……
就目前而言,這位氣運之女身上的氣運,要比蘇鈞之這個氣運之子強太多了。
也許,蘇鈞之這張牌,還得丟在實驗室裡頭才能發揮作用?
******
那個男人果真笑了。
魚和玉方才就眼尖地覺得這人看著車,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的時候,就想露出笑容,但是因著他們的警惕,和氣氛的劍拔弩張,他收斂了臉上的表情,靜默站在原地不動。
那個笑容便夭折了。
一直到那兩隻奇怪的毛茸茸,撲向了他,他才真真切切地翹起了唇角,一笑之間恍若曦光顯於東方。
明明隻是一個很簡單的笑容而已,魚和玉眯了眯眼,手指一下一下地敲著手中的槍柄,說實話,她著實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隻是一個笑都能令人有種冰雪消融,萬物生長的感覺。
原以為年少時曾經看過的那些,都是距離現實很遙遠,根本不會實現的東西,諸如末世,喪屍,又如聰明到匪夷所思的萌寵,以及能叫萬物失色的美貌。
可此刻,魚和玉譏誚地勾了勾唇,不僅是末世降臨了,連美男和萌寵都齊全了。
蘇鈞之眼睜睜地看著暴脾氣且從來不給好臉色的Au大聲地笑著,一股腦地衝到了那個陌生男鬼的懷裡。
而在那男鬼含笑蹲下,向地麵伸出自己的手心的時候,就連傲嬌如皇上,也順勢跳上了他的手心,沿著他的手臂,一路走到了他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