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進山的哪一日,山上其他的鳥獸魚蟲全都在害怕地亂竄,可最後它們都被這隻老虎壓製下來了,它真是一隻可怕的猛獸。”
“老虎吃膩了山上的獵物們,就下山吃人,不僅如此,它還會說人話,叫我們每過十天,都要給它送一個嫩娃娃上去給它吃,不然它就要吃光我們全村人!”
村民說著,麵上終於露出了駭然和憤懣的神色。
溫如瑾這邊的人聽著,則更沉默了,表情晦澀不明。
這些蠻橫的野獸都極愛吃人肉,從來都是如此的,不論是他們自己的村子,還是這個村子,都是如此,人的處境遠遠不是燧這位未來的首領夢中那樣美好。
那老婦流著眼淚搖頭,眼神忍不住落在木懷中的兩個小孩身上:“每過十日,就要一個嫩娃娃,這誰能答應!?”
從狹義的角度理解,每一個孩子都是父母的心頭寶,村裡不可能有人願意拱手犧牲自己的孩子;從廣義的角度看,孩子是村子、甚至是人類繁衍的希望,繁衍是基因的根本目的,要人自絕子孫,這是違背生物學常識的。
而更現實一點說,村子不一定能提供得了如此新鮮的食材,婦人懷胎九月,孩兒才呱呱墜地,那老虎十天要一個,就算是全村婦女馬不停蹄地懷孕也生不及時。
“對,我們不答應!”一個缺了一條腿的村民說,“我們所有的食物都是自己狩獵而來,像是老虎那麼大的豺狼也不是沒有打到過,我們憑什麼要怕它,要給他送小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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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村子的風氣,就和上個村子不一樣。
他們打一開始就沒有要妥協的意思,並且村長也早早地認識到了人和那隻吃人的老虎不可能共存的,他們隻能是你死我活的關係,就算是答應了它,一旦供應不足,它就得吃其他成年人了,屆時還不是一樣是一番殊死搏鬥?
搏鬥輸了,全村被吃掉,可能老虎又上彆的村子裡去了。搏鬥應了,那將會是偉大的勝利,他們贏了一頭凶狠的老虎!他們讓村子可以平平安安地延續下去了!
於是乎,村長立即組織村裡的青壯年上山打虎,他們在一日煙霧沒那麼濃鬱的時候,拿著自己的武器,雄赳赳氣昂昂地上山了。
那個斷了腿的村民抹了一把自己的臉,神色沮喪極了,眼睛更是暗淡沉重:“但它不是普通的老虎,它是一隻虎妖,它能控製風,殺死它太難了,狂風一吹,我們站都站不住。而且,被它吃掉的人還會變成它的倀鬼,反過來禍害欺騙我們自己人,所以我們的人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溫如瑾抱著自己的藤蔓兜,手指伸進了鏤空處,正一下一下地摸著某金毛犼的毛毛,聽了這村民的話,他動作一頓:控製風?莫不是虎從風?
村民說的情況太沉重了,和他們先前的村子也差不多,選擇了不一樣的路,但同樣的沉重和艱難。
大巢猶豫了一下,問:“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後來就是現在你看到的這樣,”老婦苦笑著示意了一下四周,“隻剩下這麼點人了,手腳健全的青壯年幾乎死絕了,都變成了它的倀鬼,可恨啊,可恨啊!他們居然幫著吃人的老虎來哄騙自己的妻兒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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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山上那隻虎妖吃掉的人,死後就會變成婦人口中的倀鬼。
倀鬼即是老虎的侍從,而變作倀鬼的人會無條件地聽從虎妖的話,倀鬼們總是手段百出地誘惑村民到山上去,讓老虎把他們吃掉。
最可恨的是,這些倀鬼總是對自己最親近的人下手,比如父母對孩兒,夫妻之間等等,因為越是親近,就越是好騙。
據村民所說,溫如瑾他們遇到的那個老者,就是原先的村長,也就是那個頗有遠見,堅定地決定要上山打虎的人,他雖年老,但甚有擔當,率先親自令著青壯年去打虎,可惜他們都有去無回。
而讓村民們痛得恨不得捶胸頓足的,是村長的兒子帶領的第二批打虎隊伍,他們上山打虎,說是遇見了僥幸沒死的村長,村長說自己知道老虎在哪,要帶著兒子和村民去偷襲。
不論是村長的兒子還是村民都深信不疑,結果第二批人隻回來了一個,就是溫如瑾對麵坐著的那個斷了一條腿的村民。
這個村子格外的頑強,後來他們也沒有就此放棄,不依不饒地陸陸續續小規模上山過,最後的結果都是無疾而終……
而在這之後,這個村子就成了溫如瑾他們現在看到的模樣,占地麵積大,但人口稀稀拉拉的,而且死氣沉沉——有生力量不多了。
那老婦忽然站起身來,走到了溫如瑾的麵前,問:“叫燧的小子,他們都說你殺了一隻叫做麅鴞的人臉羊身的野獸,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不待溫如瑾回答,溫如瑾的頭號狂熱粉絲大巢就像是被戳到了某個無形的機關一樣,頭腦一熱,瞬間上線,“當然是真的!我親眼所見的!麅鴞撞倒了好多樹木,燧都躲過去了,麅鴞能把大地都踩裂,也沒能傷到燧,而且燧他可不是普通人!”
村民不明所以地看了過來:“不是普通人?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