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靜並沒有發現,它長大了許多。
從前它剛到溫如瑾的身邊,身形約莫隻有最常見的那種小白兔的大小,實打實的是一隻小幼崽,後來溫如瑾投喂了它上百年,溫如瑾的老友——秘境意識東旭,也曾把秘境裡的好東西都喂到過金毛犼的嘴裡頭……然而就算這樣,也不過是讓守靜從一隻小白兔的體型,變成了一隻胖墩墩的小奶狗的體型罷了。
然而溫如瑾帶著它來到這個蠻荒世界,滿打滿算不到十年,這些年裡,它時常留守部落守塔,和人一塊兒擊退襲擊部落的怪獸野獸,吃得也不過是潦草地啃幾口這些沒滋沒味的蠻荒獸類的肉,偶爾吃點野果野菜什麼的……然而如此粗糙的生活,居然讓它長大了不少!
不錯,隻需要再給它那麼幾年,守靜就能和部落周邊那些看家護院的狗子一樣大了!
老父親溫如瑾發覺了之後,當真要感動到老淚縱橫,天曉得,溫如瑾很多很多年前,就曾想過,哪一天他家可愛的守靜小寶貝長大了,成年體的金毛犼也許會像電視電影裡邊那樣,強壯得像一座小山……
屆時他兩那麼多年以來坐騎與騎手的身份,就會發生顛覆的轉換,他終於能享受自己的勞動成果——坐著金毛犼去遨遊四海!
也許從任務世界解脫後,他兩相伴遊走三千世界,在山林荒野中風采露宿,它還能給溫如瑾當一下現成的**毛絨床墊。
後來發現這廝和他家那二號狗徒弟似的,生長速度落後於正常水平八百倍不止,溫如瑾就打消了自己這個念頭,卻沒曾料想,他到一趟蠻荒世界,居然還會有這樣意外的收獲!
原來不是金毛犼長不大,而是它得在適合它的環境裡才能正常長大!
守靜已經習慣窩在溫如瑾的懷裡,又或者蹲坐在溫如瑾的肩膀上了,現在也是這樣,它雖說是長大了一整圈,但是自己卻沒什麼自覺,依然往溫如瑾的肩膀上跳。
偶爾它覺得這肩膀不太舒服了,屁股動來動去地調整自己的坐姿,但它也隻是覺得是鏟屎官這具身體不夠壯碩的問題,而不是自己長大了的問題。
520看著那比溫如瑾的頭都大了兩圈的金毛犼非得往他肩膀上坐,隻覺得非常辣眼睛:“真不告訴它?”
溫如瑾“噓”了一聲,說:“彆說,彆嚇到脂肪了,請讓它們自由發育!”
520:“……”讓脂肪自由發育?守靜要是個愛美的小美眉,多少得給你兩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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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瑾知道,橫公魚隻是一個開始,他所有的準備,終將派上用場。
仲夏的某日,天際飛來兩隻奇怪的鳥兒。這兩隻鳥兒的模樣像是部落裡的野鴨,一隻是青色的,另一隻是紅色的。
奇怪的是,這兩隻鳥各自都隻有一隻翅膀與一隻眼睛,兩隻鳥合並在一起才像是完整的鳥兒,故而它們也必須兩隻並在一起才能夠飛翔。
溫如瑾知道這種鳥,狌狌提到過它們,它們是一對恩愛的夫妻鳥,名叫蠻蠻,能發大水!
“備船!!!”溫如瑾大嗬出聲,隨著他的嗬聲而來的,是天際邊蠻蠻鳥煽動翅膀帶來的如同天幕一般席卷而來的大洪水。
在那高達幾十丈的洪水麵前,人類渺小如螻蟻,所有人都目露驚恐,但在溫如瑾的吼聲中,他們被驚懼所攝住魂靈得到了解救,那些恐懼與害怕都如潮水一般退去,餘下的是早已經過千錘百煉凝聚而成的抗爭力量。
溫如瑾隸下的各級署官奔波著下達他的一條條命令,在溫如瑾有條不紊的安排下,縱使是麵對那恍如天災一半的洪水,大家的心也是落在實處的,絕大部分的糧食早已不在部落內,部落挖的人工湖內都漂泊著自己打造的船隻,這洪水滔天蔽日,也無所懼。
蠻蠻鳥在天際得意地撲閃著翅膀,洪水越發聲勢浩大,溫如瑾將打撈落單者的任務交給金毛犼,自己背著弓}箭,往山上跑。
“倉!拿上弓}箭跟上我!”
倉聞聲而動,在居高臨下的兩隻蠻蠻鳥看來,凡人早已經被洪水衝刷得一乾二淨了,他們應該在洪水中痛苦地掙紮,最後被淹死,它們並不在意那麼三兩個飛快向高處奔跑的凡人,正如同孩童拿水衝螞蟻洞的時候,也並不在意是不是有那麼幾隻螞蟻逃脫了,又或者是跑到了高處。
傲慢是罪過,蠻蠻鳥將要用自己的生命證明這一點。
溫如瑾看了倉一眼,眼神示意他如何行事,肺活量非人哉的倉隨著他迅猛衝上了山頂,如今也不見有絲毫氣喘,他摘下了背後的長弓,衝著溫如瑾點了點頭。
於是,兩人在暗處同時拉弓,溫如瑾的箭矢射向左邊紅色的那隻蠻蠻鳥,倉的箭矢射向右邊青色的那隻蠻蠻鳥。
蠻蠻鳥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說明了“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道理,見有箭矢衝自己射來,它們的第一反應都是往外躲開,情急之下,它們忘記了自己隻有一個翅膀,隻有相互配合著才能飛翔,撕扯著往兩邊飛,注定了它們的墜落。
昏暗的天際傳來了蠻蠻鳥尖銳又淒厲的叫聲,溫如瑾絲毫不為所動,搭弓上箭,以一箭阻擋住了紅色蠻蠻鳥的下墜趨勢,倉的速度比他慢一些,但在青色蠻蠻鳥墜落進樹林之前,他的箭矢也刺穿了對方的胸脯。
“它們一箭就死了嗎?”倉有些不放心,實在是這些獸太過得天獨厚了。
溫如瑾卻道:“光是我們一箭之力它們不一定會死,加上欽原鳥的毒液,它們必死無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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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蠻鳥死得很快,它們留下的大洪水卻叫人頭痛。
大巢捂著自己的心肝,肉痛萬分地說:“還好燧你早早叫我們轉移了熏肉等糧食,還好我找的山洞足夠高沒有被水淹沒……”
說著,大巢痛苦地喘了一口大氣:“但是看著部落被淹了,我真的好難受啊!”
重要的東西都轉移了,在有所準備的情況下,部落的損失不算大,但是部落的民眾扒拉在山腰的扒拉著,坐在船上的坐著,大家都是滿臉的空茫和悲痛。
就算部落勉強隻能算是個空殼子,那也是大家的家,也是大家花了不知道多少人力物力才搭建起來的房屋。
於是一聲悲傷的哽咽響起,緊接著就是一聲又一聲低低的哭嚎。
他們可以悲傷地痛哭,但溫如瑾不可以:“水夷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