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拿不準,故而溫如瑾是勸退為主,當然,仁慈的口頭勸退是毫無作用的。
為了避免讓他們繼續來找麻煩,耽擱南下的行程,溫如瑾選擇將這群人整了個半廢。
廢了,但沒全廢,還能修好,但短期內是修不好的,因此也沒辦法繼續被當槍使過來充當攔路虎。
針對這群劍修,溫如瑾照例地開始口頭勸退。
為首那個冷白麵皮的郎君並不聽取他的意見,長劍出鞘,寒光凜冽:“禍端受死!”
溫如瑾:“……”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在浪費口水。
一陣劇烈的打鬥過後,深夜裡依然隻有細微的自然之聲,蟲子鳴叫,青蛙呱噪,鳥兒睡著了嘀嘀咕咕似的打呼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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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瑾回來的時候,和尚連姿勢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動。
他睜眼看向那一人一犼,驚訝地發現了溫如瑾居然還拖著一個人回來了:“怎麼沒全丟了?”
“我聽到他們喊他大師兄,之前在天魔域,那群修士不是對什麼劍宗首徒青霜劍推崇至極麼?諾,我猜應該就是這個人了。”溫如瑾隨手丟下一個高大頎長的人。
和尚緩緩站起身,走上前一看,哦豁,看不出是被人推崇至極的正道魁首劍宗首徒,隻看到了青腫交錯恍若豬頭三一般的臉。
“而且我好像搞明白了那群天機門在整什麼破事了。”溫如瑾拿起篝火架子上烤好的靈獸肉,撕成條條投喂金毛犼。
“哦?說來聽聽。”和尚似乎有點興趣了。
“這個劍宗首徒,見我就高喊‘禍端受死’,”溫如瑾無趣地撇撇嘴,“約莫就是天機門的人以勘破天際的借口,說咱兩會是毀滅世界的禍端吧,然後建議其他宗門的人都出手弄死我們,大概應該是這樣,八九不離十,真是沒一點新鮮玩意兒!”
“賊喊捉賊啊……”和尚輕輕一笑,點了點頭,“老套,但有效。”
天機門露出了馬腳越來越多,越發肯定了溫如瑾最初的猜測。
“所以你帶他回來作甚?”
“兩個用處,一是拿他當人質遏退那群不明所以被當槍使的其他宗門的人,二是這畢竟是有關這方位麵死生存亡之大事……”
溫如瑾頓了頓,歎了口氣,說:“你我皆是外來者,就算揭穿了天機門的陰謀,也不足以取信天下修士。既如此,那就抓個有點分量的原住民一同見證,免得到時候掃尾不乾淨,有那麼一兩條落網之魚又乘機攪風攪雨。”
“也好。”和尚沒什麼意見,左右他不過是答應了溫如瑾,來幫忙的罷了。
“說起來,這小姑娘是真的有趣,你還記得她剛剛的自稱沒有?”
“嗷嗷嗷!”小爺知道,她自稱永嘉!
“不愧是靜靜,就是聰明記性又好!”溫如瑾誇張地給金毛犼點讚,然後拿起另一塊肉,抹了點蜂蜜,開始投喂。
和尚挑眉:“所以呢,有何不對?”
“一般人自稱,不自稱自己的姓名也好理解,但普通女子一般自稱一下自己在家中的排序,如大娘二娘甚的,也有些人自稱小名,但永嘉……聽著更像是封號。”
女子有封號,無外乎就是公主、郡主、縣主之流,這幾日相處下來,梅蘭君那刻入骨子裡的言行舉止,倒也確實像是受過鐘鳴鼎食之家的教育的樣子。
隻是讓溫如瑾驚訝的是,倘若梅蘭君真是個養尊處優的貴女的話,那她為何會落入如此田地?
不說什麼熏香潤膚,她粗糙瘦黑得連峨眉山的猴子都怕是認不出她不是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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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是溫如瑾下手更重,而金毛犼對相處了幾日的梅蘭君下手較輕。
故而梅蘭君比金丹修士青霜劍先醒了過來。
“說說看吧,”溫如瑾見她醒過來,遞過去一個水囊,“左右是綁定了,人家要殺人,也不在乎多殺那麼一兩個。”
溫如瑾開玩笑道:“你讓大家一塊兒當個明白鬼吧。”
梅蘭君並不在意那隻靈獸第二次猝不及防地把她打暈,她心裡依然對溫如瑾他們充滿了感激,如今是又感激有愧疚。
聽到溫如瑾的話,梅蘭君喝了一口水,接著苦笑連連:“可是硬要說的話,我自己若死了,恐怕都算不上是個明白鬼啊。”
星夜下,梅蘭君那張黝黑枯瘦的臉埋在了篝火火光的陰影中。
她久久沒有說話,但是敏銳如溫如瑾等人,早就察覺到了她心緒的劇烈起伏。
好一會兒之後,梅蘭君才有所動作,她慢慢地從自己的衣襟裡取出了一個玄色的物什。
溫如瑾定眼一看,那是一塊純正的水德黑色,銀絲繡有栩栩如真的雙龍戲珠圖的綢緞。
看著像是……凡間的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