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聽到一旁的襄國公夫人的問話,就順著她的眼神方向瞧去。
是四姑娘敏書。她此時正笑著與馮夫人說話,臉上竟笑意盈盈的,絲毫看不出平日的清冷。
隻是她怎麼在那裡?還與今日上門的夫人搭上了話。
陳氏壓下心裡的疑惑,笑容溫和的道:“是我們府上的四姑娘。讓夫人見笑了!”
襄國公夫人就佯裝羨慕的道:“難為您怎麼教養的,你們家的姑娘們個個都這麼出眾。哪像我家那個,這會兒也不知猴到哪裡去了。”
襄國公夫人自謙的話,陳氏卻不能當真,她也謙虛的笑了笑,道:“您府上的姑娘才是名門淑女呢。”
兩人說了會兒孩子,才又將注意力轉移到前麵的戲台上。
台上唱的正是穆桂英掛帥,雖開頭有些悲情,但演到後來就隻餘武戲的熱鬨。剛還湊在一起談笑的各家夫人們,這會兒都看的津津有味。
戲過高/潮,陳氏才繼續與襄國公夫人說起話來。“聽聞聖上已經下旨允許襄國公回京休養了?”
襄國公沐戰這幾年奉命鎮守西南。西南臨海,海盜猖獗,又多少數羌人雜居。那裡民智未開,民風彪悍,時有戰亂發生。
去年與海盜一戰中襄國公不慎受傷,雖無大礙,聖上又親自派了太醫趕去西南為其療傷,但襄國公到底年紀大了,一時休養不過來。因此今年戰□□態稍緩,襄國公就上書聖上表露出了想卸甲回京休養的意思。
先前聖上還有些猶豫,不過近來不知為何到底是首肯了。
彆看襄國公夫人年紀不大,但她與襄國公乃是典型的老夫少妻。當年襄國公跟隨父輩征戰沙場,眼看快年過三十了還未曾娶妻。先皇就親自為其選了一名品行端正的名門女子下旨賜婚。這便是如今的襄國公夫人了。
聽到陳氏問起此事,襄國公夫人眼含笑意的道:“是啊,多虧聖上體恤,允許我們家國公爺回京。”
陳氏打量她的麵色,見她確實是發自內心的歡喜。就不由想起這些日子大家私下裡猜測的襄國公功高震主,惹怒皇上,皇上有意削減其兵權的話。
其實這話明眼人一聽就是荒唐之言。當今與前朝不同,曆來都是武將不掌權,也就是說武將隻要征戰還朝就要將兵權交還於聖上。所以也就沒有什麼誰誰家的私家軍,更不會有讓聖上都忌憚的權勢。
如今襄國公夫人如此表現,可見襄國公確實有卸甲之意。
“國公爺急著回京恐怕不光是為了休養身體,想必還操心著世子的婚事吧?”陳氏道。
“可不是。”襄國公夫人歎息道:“為了我們家世子的婚事我這些年差點操碎了心。好在如今國公爺也快回來了,我這才覺得有了主心骨。”
襄國公世子是襄國公的嫡長子,也是府裡唯一的嫡子。這些年襄國公夫人與襄國公夫妻相和,家裡也就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妾氏,子嗣統共就隻有一兒一女。兒子一出生就被請封為了世子,女兒就是今日來宋家的沐姑娘。
說起來襄國公世子的年紀也即將弱冠了,怎奈這親事一直不怎麼順遂。
襄國公府的男兒世代為將,戰死沙場的英烈不知凡幾。隻說襄國公這一代,嫡庶兄弟加起來七八個,如今就隻剩襄國公一人在世。他那些兄弟裡有人戰死時甚至連個子嗣也沒養下。
到了襄國公世子這一代,家裡就隻有他這麼一個獨苗苗,所以襄國公就沒舍得讓獨子參軍軍。雖也讓自小習了武藝,但早早就為其求了聖上恩典去了皇家禁衛當差。
三年前襄國公夫人為自家世子挑選名門淑女挑花了眼,這一耽擱就被淑康長公主瞧上了,想招世子為自己獨女的郡馬。
按常理這是一件好事,做郡馬既不會壞了自己的仕途又能與皇室攀親。可壞就壞在這位淑康長公主與其女都不是一般人,母女兩人不止性子霸道,而且其母還時有風流韻事傳出。
不錯,淑康長公主雖已成婚卻並不是個安於室的女子,自打生下一女就與駙馬徹底鬨掰了,二人各自彆居後她更是變本加厲。
所以有這樣一個母親又在其膝下長大的女兒,京裡但凡知道他們家跟底的人家,誰家敢娶呢。
可惜,無論襄國公夫人心裡如何不願意卻也經不住淑康長公主的算計。她直接跑去宮裡太後親娘跟前求了聖旨,太後久居深宮不知內情,還以為是兩家都願意,所以就親自為外孫女兒賜了婚。
事已至此,襄國公夫人又不能抗旨,隻能敢怒不敢言。
也許就因為這樁婚事是強求來的,所以到底沒有成。原因就是淑康長公主的獨女約人去外郊打馬球時從馬上跌下來摔死了。
男女親事,一方去世另一方自然要另擇姻緣。卻不想淑康長公主傷心盛怒之下竟打起了讓襄國公世子為其女孤守終身的主意。
這事襄國公府怎麼可能同意,不說自家世子是男子,更何況他們家就這麼一根獨苗。淑康長公主這是想讓他們沐家斷子絕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