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桑腦子沒壞,不會用這麼下作又蠢的法子對付我。”
她拿起湯匙攪了兩下,慢慢喝起來。湯熬得火候剛好,看參片的樣子年份不淺,姓姬的倒是舍得下血本。
此情此景讓她想起前世的那些辦公室戀情,大抵就是這樣吧。想不到異世重生,她竟然能體驗一把。
人參的氣味在唇齒間縈繞,入腹的湯卻帶著絲絲的甜味。有這麼一個位高權重長相出色的男友,似乎不是一件壞事。隻不過,他如果一直這麼高調,難保旁人不會多想。左思右想,覺得還是尋個機會告誡他一番。
皇榜謄寫完畢,便有人去宮外張貼。
至此,今年的春闈就算落幕。忙了幾個月的相關官員各自收拾東西下值,依例可以好好休沐幾日。
晏玉樓坐著沒動,身體還酸軟著,一動不想動。
昨夜藥量太大,折騰得狠。要不是她自小習武強身健體,換成一般養在深閨的嬌弱女子,隻怕這個時候已經臥床不能起身。
饒是如此,她還是覺得要休養幾日,才能行動自如。
當差的官員都已下值,內閣很是清靜。謝邈慢慢踱進來,詢問她何時離開,她說再坐一會兒,對方沒有多問什麼先行離開。
她在等人。
姬桑也沒有下值。
兩人像是默契般,等到內閣隻餘他們二人。她靠在椅背,手指無意識地擊著拍子,心裡數著數。果然沒數到一百下,便聽到門外輕微的腳步聲。很快,那修長高大的身影出現,冰霜凝結的臉色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緩緩融化。
她勾了一下手指,示意他過來。
“國公爺,你今天發什麼瘋?乾嘛突然送烏雞湯,也不提前知會一聲。你是不是想害死我,要是被人看出什麼,我就死定了。這可是欺君之罪,輕則削爵重則滅族的大罪!”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眼睛觀察著外麵,生怕還有未走的人。
“彆看,都走了。”姬桑看著她,“我有分寸,那湯是送給所有人,並不是你一人。”
“你有分寸個屁!你送湯好歹也送個合適的湯,你可知道人參烏雞湯做什麼用的,那是給婦人調理氣血不足產後體虛的。內閣中人哪個氣血不足,哪個產後體虛,你犯得著送烏雞湯嗎?”
她越說越氣,真是被這個男人給氣死了。
“我知道的,湯是專門給你喝的,不送人參烏雞湯送什麼?”他清冷的臉上竟然帶著一絲無辜,把她看得哭笑不得。
什麼高冷男人,怎麼如此天真。
“我都說了我不用你負責,你以後不要送什麼湯給我喝。如果有一天我被人拆穿身份,那一定是被你害的。”
“好,我知道了。”
他垂著眼眸,像一座無聲孤寂的冰山。
她歎了一口氣,“也不是讓你彆送,你不知道背著人送嗎?”
他抬起頭,眉宇間雲霽初開,“如此,我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
她聲音悶悶,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冷酷無情,特彆像彆人口中的渣女。玩弄了人家的身體就把人一腳踢開,還一副死活不想牽扯的嘴臉。
原以為白嫖一夜,不想如此多的麻煩。
姬桑見她臉色來去變幻,眼神慢慢黯淡,“以後我會注意,會悄悄送東西給你。這次是我思慮不周,你莫要再氣。”
我的天。
她的心“咚咚”狂跳,自己最受不了彆人示弱。他這麼低聲下氣,她越發覺得自己太過殘忍。畢竟是她先招惹的他,現在又想擺脫他,算是怎麼回事。
這該死的愧疚感。
“好,你以後注意些。”
“嗯。”
他站著不動。
她看著他,有些莫名,“國公爺還有什麼事嗎?”
“我字鶴之。”
什麼?她當然知道他字鶴之,為何要特意講出來。半晌之後,她反應過來,他是在暗示她叫他鶴之。
“不太好吧,要是被彆人聽到還以為我們關係有多親密。”
他們的關係難道還不夠親密嗎?都已行了夫妻之事,相互袒裎相見,還有何人能及?他知道她的顧忌,知道她的擔憂,所求並不過分。
“無妨,我字鶴之,許多人可以叫。你我同僚,相互稱字也是正常。”
“好吧,鶴之。不過隻在私下叫,有外人在場我還是喚你國公爺。”
“好。”
他的眼神定在她的身上,慢慢下移,似乎想透過官服看透底下纖細的腿。猶記得是何等的筆直修長,令人血脈賁張。
“還酸嗎?”
她臉一紅,能不能彆再糾結這件事情。她真是嘴欠,乾嘛在他麵前說腿酸。他必是得意萬分吧?好歹說明他的某方麵實力。
“不怎麼酸。”
他的手握成拳,緊了鬆,鬆了緊。最終沒有把那句我幫你揉揉的話說出去,光是想都已是口乾舌燥。
晏實在外麵故意一晃而過,被她叫住。
“國公爺,時辰不早,我要下值了。”
“如此,一起走吧。”
兩人並排出宮門,像是照顧她一般,他走得極慢。後麵的晏實和阿樸相看一眼,各自腹誹。都以為是對方的主子耍花招,生怕自家主子吃虧。
出了宮門,姬桑落在晏玉樓的後麵,等晏玉樓上了馬車,他對車夫道:“慢些行,莫要顛到你家侯爺。”
車夫:“??”
晏實:“……”
晏玉樓在馬車裡翻一個白眼。
這廝真是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