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出京(2 / 2)

死對頭愛上我 漫步長安 10784 字 9個月前

來人身形削瘦,蒼白的臉色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病態美。清澈眼眸像是藏著無數的秘密引人探尋,看向她時仿佛又帶著光。

“為何不進去?”

“學生還是在外麵等的好。”

她立馬明白他顧忌的是什麼,他本是庶子又出了上次的事情,怕是不僅自卑且自我厭棄。她什麼也不說,直接抬腿走人。

“還不跟上。”

董子澄驚訝地看著她的背影,內心掙紮一下趕緊跟上。

將人帶到廳堂,下人們有眼色地端著點心茶水進來。侯府處處富貴,他越發有些難安,忐忑之時不敢看她的臉。

她示意他喝茶,閒聊般問道:“大理寺可還習慣?”

“孟大人待學生很高。”

“孟進是個有真本事的,你跟著他好好學。刑獄的官職無論大小,都不被世人所包容甚至厭如鬼魅。你若想在這個行業中拚出一片天地,往後怕是注定與孟進一樣孤獨,你心裡要有個數。”

且不說這份職業不討喜,加上他之前的經曆,還有或多或少傳出他那處受損嚴重的事,可以想得到他的姻緣會十分艱難。

自那件事後,董子澄已絕了成親的念頭。若不然,他也不會執意進大理寺。既然選擇走一條孤勇的路,便已做好孑然一生的打算。

“學生甘之如飴,多謝侯爺的成全。”

晏玉樓搖頭,不是她成全他,是他自己不甘向命運屈服。她記得第一次見他時的情景,換成心理素質不高的人,恐怕早就尋死覓活。

他之所以沒有放棄自己,定是因為他心中有信念和不甘。一個有信念的人,不會輕易向生活低頭。一個不甘被命運愚弄的人,終將把生活的苦難轉變成動力。與其說她伸了一把手,不如說是他自己爬上來的。

“我並沒有幫你什麼,你通過科舉憑的是自己的真本事。你父親已被革職查辦,你嫡兄也獲罪去修行宮。此後董府中,再無人可以欺辱你。過去的事情不要再去想,認認真真踏踏實實往前走,我相信將來你定會是一個出色的刑訊官員,可以替許多人申冤平反。”

董子澄動容,蒼白的臉色中可以看出他澎湃的心情。出事時的心如死灰,被人看到最不堪之處的無地自容,仿佛就在昨日。

若不是眼前的人,自己恐怕將永陷泥潭,終生不能洗儘身上的汙穢。

他起身,欲行跪禮,被晏玉樓托住。“若無侯爺便無學生的今日,侯爺若有差遣學生願意赴湯蹈火。”

晏玉樓讓他重新坐下,笑問,“你可是聽說了什麼?”

董子澄不語,眼神露出擔憂。京中人都在傳災銀被劫一事,許多人惡意猜測是侯爺指使滸洲知州所為。他擔心有人對侯爺不利,趁機陷害侯府。

可是以他現在的身份,還不夠資格和侯爺談論朝政,他來是有另外一件事情。

“侯爺,學生查到那王澋的真正身份,他確實是前朝餘孽。其祖上曾是前朝的威武將軍王護,他是王滬庶四子的後人。”

這樣隱秘的身份都能查到,可見他下過一番苦功。其實在她看來什麼前朝餘孽,現在都是大啟子民。前朝滅國近兩百年,如此漫長的歲月誰還把祖上的事情當成自己的責任。真論起來,他們每個人都是曆朝的後人,豈不是都能稱之為某某朝的餘孽。

隻要安分守己,是誰的後人並無什麼不妥。壞就壞在有人借機做文章,以彰顯自己的不平凡。尋常人想要推翻朝堂,無異於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再者那王澋何來的立場?他的祖上不過是前朝的將軍,又不是原氏後人,他根本沒有資格談什麼反趙複原。到底是誰給他的勇氣?又是誰煽動他?

姓姬的?

不像。

他不會那麼蠢。

她現在有些明白過來,為什麼他一直以來冷冷淡淡,不似她一樣為朝中之事忙碌奔走。那是因為他對大啟沒有感情,他把自己當成一個旁觀者,可以做到對朝中一切事務冷眼相看。

“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

得到她的肯定,他似乎略有放鬆,“學生還查到一事,王澋死之日當值的那位獄卒並不是無親無故的孤寡之人,他在宣京有親人。”

“哦,他的親人在哪裡?”

這倒是線索,她正了正神色,坐直身體靜聽。

“大理寺的人都知道他是個孤寡,卻不想他在京中還有一位遠房表姐,那位表姐在工部右侍郎彭大人府上當差,是彭家二房灶下的一位管事媽媽。”

工部右侍郎彭鈺,那是姬桑的人。

“如此你不必往下查,我已經知道了。”

“是,侯爺。”

她看著這位削瘦的少年,總覺得他把自己繃得有些緊。如此好年華的兒郎,應該是鮮衣怒馬極儘張揚的年紀。

“京中各勢力錯綜複雜,一旦有危險立刻收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青山若儘毀一切都枉然,你切不可孤身犯險。過幾日我會出京一趟,大約要過幾個月才歸。”

董子澄大驚,他雖然不是她是因何事出京,但看她的臉色也知必不是什麼小事,說不得還有凶險。

“侯爺,您不可以身涉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說此事並非我一個能決定的,朝堂複雜我不便與你深說。我不在京中的日子,你一切小心。”

董子澄低頭,他還是太弱了,還不足以成為侯爺的心腹臂膀。什麼時候才能變強大,才能被侯爺信任?

“那學生祝侯爺一路平安。”

“你自己在大理寺也要小心行事,那個地方人事複雜太過陰暗。記得不要忘記你的初心,努力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千般耕耘萬般用心,方能功不唐捐得償所願。”

“學生謹記侯爺教誨。”

他一定會成為一個有用的人,將來定會有資格站在侯爺的身邊。他暗自下著決心,眼神慢慢堅定。

送走董子澄後,很快侯府上下都知道侯爺要離京的事情。

杜氏憂心不已,千言萬語不知從何交待起,隻囑咐她一定要帶上采翠,要是可以連馮媽媽也帶上。她心裡有數,采翠是一定要帶上,至於馮媽媽就不用了。人多眼雜,她還想輕便行事。

她和姬桑都要離京的消息在朝堂上引起巨大的爭議,兩派的臣子都勸他們三思。便是宮裡的兩位太後也分彆將自己的弟弟召進宮中,苦口婆心地規勸。

然而事成定局,再無更改。兩位太後隻能叮囑叮囑再叮囑,各自提醒自己的弟弟要防著另一位暗中使壞。

最後,他們定在五日後出京。

入夜後,那隻信鴿又停在窗台上。

她眼一眯,姓姬的以為她真不敢把這隻鴿子做成烤鴿子嗎?他難道真以為捏著自己的身份就可以有恃無恐?他要真這麼想那就大錯更錯。

鴿子在窗台上走來走去,絲毫不知道自己正走在鬼門外。她伸手一抓,就將它抓在手中。它自是送信來的,信上寫著:三日後京外十裡亭。

姓姬的這是想約她一起走的意思,她根本沒打算五日後與巡視儀仗一起出京,早就想好提前走。事實再一次證明他們敵對多年,彼此都將對方的行事手段摸得透徹。

她冷笑一聲,將紙條搓成一團丟火盆中。

采翠進來後看到她手中的鴿子,詫異問道:“侯爺,哪裡來的鴿子?”

她把鴿子遞過去,“今晚的宵夜我要吃烤鴿子。”

兩日後的清晨,天還灰灰亮著,城門剛開一輛低調普通的馬車便出了城。一路行至十裡亭,晨曦中隱約可見一輛馬車還有幾條人影。

待走近了,晏玉樓不由得翻一下白眼,坐在馬車上不動。

一身黑色常服的姬桑看著她過來,原本冷峻的臉上緩緩染上笑意。宛如冰雪消融,清冷的笑容在晨光中越發的令人驚豔。

“就知道你不會乖乖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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