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山王自知說不服晏玉樓,對方可是小皇帝的親舅舅。隻要不是瘋了傻了便不可能會投靠自己。但姬桑不一樣,聽說他和姓晏的是對頭,又因為不是親舅舅而被姓晏的壓製,他覺得自己說服這個人應該不難。
“世人常說良禽擇木而棲,晏侯爺身為小皇帝的親舅舅,便是小皇帝再無能想必也不可能彆枝而棲。但姬國公你不一樣,與其守著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處處受製,倒不如跟著本王共成大事。事成之後。”
晏玉樓挑眉,居然還有人當自己麵的挖她的男人。她目光掃向身邊的男人,很期待他接下來要如何回答。
姬桑麵色如常興致缺缺,“王爺說笑了,臣並不覺得受人約製。比起一個成年男子,還是小孩子更容易取得信任得到重用。”
行山王臉色一變,這個姬桑真是不知好歹。他可是給了對方機會,以後可不要哭著喊著俯首稱臣。
“罷了,人各有誌。姬國公既然不識本王一片苦心,日後休要後悔!”
他一個揮手,後麵的人便動了。他的人一動,這邊的人也動了。無聲的廝殺,刀刀見血的搏命。在這樣的關頭,雙方都拚儘全力。
晏玉樓冷眼看著,估摸著淮南王什麼殺出來。
眼見著廝殺到了一半,地上的屍體散了一地,終於看到像是半夜被人從床上挖起來的淮南王。隨著他的到來,局麵很快發生了扭轉。
他帶來的那些人身手了得,個個像鬼魅似的。晏玉樓和姬桑相視一眼,頓時明白這些人是什麼人。有了這些人,行山王今天成不了事。
她現在倒是可以穩坐岸邊,靜等結果了。結果毫無懸疑,行山王父子被團團圍住。她算是看出來了,淮南王是故意留著這父子倆人的命。
“三王兄,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敢逼宮?”
“應皇弟,你彆跟我在這裡裝。咱們倆兄弟誰還不知道誰,你心裡的那些個心思,咱二皇兄心裡的那些個心思我心裡明白。成王敗寇,今夜我謀不如人我認輸。但是你彆忘記了父皇的話,我們不能手足相殘,你不能殺我!”
“我不殺你,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殺王兄?”
他怎麼可能會讓人輕易死了,他要對方承受他這麼多年承受住的痛苦。那種日夜煎熬恨到骨髓中的痛,他要讓對方也嘗一嘗。他不僅不會讓對方死,還得盼著他們活得久一些,才能更好地嘗嘗那些自己受過的折騰。
“王兄總是這般以己之心度彆人的心,便是王兄犯下如此欺師滅祖大逆不道之事,我依然會謹記父皇的教誨,不會殺你們。”
晏玉樓的視線一直注意著行山王帶來的那些人,試圖從中找出那個人來。那些人全都蒙著臉,她的目光盯著那些身量高的人。
很快,她找到了目標。
微微側過頭,輕輕在姬桑耳邊低語兩句。
淮南王要的不隻是行山王身敗,更要他名裂。他看這個恨了幾十年的王兄,眼神越發陰冷冰寒。
他的好王兄啊,他還要送他一份大禮呢。
“王兄可以不顧骨肉,本王依舊念著咱們的兄弟之情。本王思量著,大逆之人罪雖不致死,但禁守皇陵卻是跑不掉的。未免王兄覺得寂寞無趣,本王找了一個你的舊相識陪你。”
話音一落,便有兩人架著一個什麼東西過來。
晏玉樓瞳孔一縮,那人竟是淮南王妃。淮南王果然不僅知道人是他們帶走的,而且還知道人被他們藏在哪裡。
她身形將要一動,身邊的姬桑用眼神製止她。
淮南王妃原還是發懵,皇宮她認識,她心裡還期盼著呢。是不是那個人成事了,派人把她接進宮了。但是她滿心的歡喜在看到淮南王後隻剩下滿心的恐懼,乾瘦的身體不由自主發起抖來。
“看,人我給你帶來了,王兄還認得嗎?”
淮南王妃朝被淮南王稱為王兄的人看去,依稀能從五官辨認出來,這人好像是行山王,她的表姐夫。
她的表姐夫來了,那…他也來了嗎?隻是為什麼表姐夫被人製住的樣子,而那個可怕的男人卻好端端的站著。
難道他們都鬥不過趙應?她目光驚恐起來,想掙脫逃走。她不要落到趙應的手裡,太可怕了。那些日子她再也不想過了。她的兒子回來了,她的兒子…
她不能認哪。
晏玉樓靜靜看著她的表情,這個女人能在那樣的折騰下活下來,可見心誌堅定認準了自己的選擇。她能這麼多年沒有淮南王麵前透露自己生的是個兒子,以後也不會說。
不是相信她的人品,而是相信一個母親最基本的護子之心。
她在看行山王的時候,行山王也在看她。
瘦到脫相的女人,像一朵乾了的花,根本看不出曾經嬌豔的模樣。但五官還在,尤其是那大到突兀的眼。
行山王驚疑起來,猛然想到一個人。
“清?表妹,你是清?表妹?”
趙寬也震驚起來,他是聽母妃提到過這個皇嬸的。還感慨過這個皇嬸命不好,嫁進王府生下孩子沒多久就病逝了。
好在皇叔是個癡情種,這麼多年對皇嬸都念念不忘,也沒有再娶。他記得母妃提到皇叔的深情時無不嫉妒,是一個女子對一個女子的那種嫉妒。
可是現在,這個據說死去多年皇嬸竟然還活著,且活成這個鬼樣子。
“到底還是王兄念舊情,竟然還能認出她是誰。皇陵清苦,以後王兄身邊有這個舊人相伴,相必再苦也是甜。”
淮南王妃目光更是驚恐,她不要啊。她不想再落到趙應的手上,但也不想被像個貨物一樣的送給表姐夫。
“不…不…”
突然她的眼光定住了。
她看到了行山王身後的人,事隔二十多年,那人的身形依舊沒變,便是化成灰她都能認得出來。
他來了,果然來了。
“救我…救我…帶我走…”她哀求著。
在淮南王看來,她哀求對象是行山王。這個賤人,在彆的男人麵前果然像狗一樣的賤。想到自己曾經對這樣的一個女人愛若珍寶,他就恨意滔天。
“真是一個賤貨,哈…本王成全你們。”
行山王雖然自知自己今日怕是所有的謀劃都要付諸東流,但不到最後一刻他不會輕易認輸。事關他的清名的事情他還是澄清,眼下得知清?沒死,是不是就可以當麵對質了?
“弟妹,你快告訴應皇弟,我們真的沒有什麼。我們根本沒有發生過什麼,我連你的一根指頭都沒有碰過,更彆提和你弄出一個孩子來。”
淮南王妃目光癡癡恍若未聞,“帶我走…求求你…”
“你這個女人怎麼這樣,你自己和什麼男人苟且過你自己不知道嗎?為什麼要扯上我?你快說啊快說啊…”
“父王!這個時候計較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趙寬實在不想聽自己的父王掰扯這些破事,他們如今事敗了,還是想想後事吧。他現在明白過來,為什麼從被救到破門進宮都如此順利,定是應皇叔故意的。
應皇叔就是逼他們反,這樣才能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將他們從皇族除名,且終生軟禁。一想到那樣的下場,他覺得不能就這樣放棄。
絕地反殺,他們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兩方人對峙著,中間的淮南王妃孤仃仃的,乾瘦的身體抖得像風中落葉。早已衰敗的身體憑著心裡的那股執著支撐著。
可是如今,那支撐著她活下來信念被一絲絲的抽走。
“你是不是來帶我走的…你快帶我走吧,我再也受不了了…”
她說著,突然捂著肚子,慢慢地蹲下去。
晏玉樓看得分明,一枚暗器打在她的肚子上。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個冷漠的蒙麵上,臉上露出一種絕望又悲涼的表情。
“你…好狠的心…你這個大騙子,你騙得我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