癢、瑟縮、想躲、舍不得、甜蜜、愧疚等念頭在關捷腦海裡燉起了大雜燴,不過他最終沒有動。
臉皮是可以練厚的,對路榮行的覬覦也是同理。
“沒裝,”關捷內心複雜地又打了一個哈欠說,“真的死了,累死的。”
7天的冬令營雖然隻有兩個半天是考試時間,但提心吊膽比考試更讓人緊繃,昨天一宿也在火車上,一周裡關捷基本沒睡過踏實覺。
眼下回到熟悉的人身邊來,大巴顛了半個小時,他就打了6個哈欠。
路榮行看他就像挺累的,沒再鬨和撩,將他撈了起來,讓他睡會兒。
關捷閉上眼睛之前,坐得還算端正,等到頭開始在前左右方向上做小雞啄米狀,神智糊了一半,根本感覺不到自己有□□右倒的趨勢,被路榮行拉著胳膊,用肩膀接住了他的腦袋。
中途路榮行還拉過他的手,指縫扣指縫那種牽法,一起塞在羽絨服的大口袋裡,上下起座的乘客都沒看見。
不過關捷睡得太死,對這個親密接觸一無所察。
40多分鐘後,大巴拐上去鎮上的路,關捷在轉彎的慣性裡突然醒了,醒來發現自己枕在路榮行肩上睡,立刻雞賊地閉上眼睛,假裝自己還沒有醒。
——
回到大院,關敏已經回家十來天了,接到通知,和父母一起在大院門口的路邊等他。
關捷將行李遞給先下車的路榮行,一抬眼看見她,突然就感覺這一年裡,大家身上好像都產生了挺大的變化。
他沒有以前那麼愛玩了,路榮行在他眼裡每天都帥到超標,他姐也變好看了。
她穿了耳環、留了劉海,身上的衣服也合身多了,隱約勾勒出了一點象征著女性美的身形曲線。
關捷說實話,在外麵最不想的人就是她,但半年不見她也沒有陌生的感覺,隻是對她的時髦化有點新奇,叫她的時候還在上下打量。
然而關敏看他,卻是真的有點陌生。
F大,她當年即使正常發揮,也難得考進去的學校,關捷卻在高二就被錄取了?她這個弟弟,真的有這麼厲害嗎?
然而從表麵上,關敏卻沒看出他有什麼厲害的地方,缺點倒是比以前還多。
關捷回家之後就放飛了,每天醒透了也不起來,一直躺在被子裡感受溫暖。
關敏看見好幾回了,路榮行過來找他上街去買年貨,總要動手動腳地鬨半天,才能成功地把他挖起來。
那塊金牌和證書,短暫地改變了關捷在家裡地位最低的局麵,他過了一個被捧成香餑餑的大年。
大院內外,上次取笑過他被刷下來的人們集體失憶了,見了他就誇有出息,關捷也難以免俗,有些小小的虛榮,聽得也挺開心。
路榮行的新手機是個全鍵盤,時下看著彆有一番科技感,舊的他確實用不上了。
關捷跑去和他商量:“一口價200,不許加價不許還,我就買走。”
路榮行也是無奈:“200高了,不騙你。這個買的時候也就300多塊錢,現在出了新款,舊的沒人買了,我還用了2年,你要說這個價,還不如加點錢,去買個新的。”
關捷沒錢買新機子。
他現有的這200塊錢,還是回來的那天晚上,父母看見金牌開心過頭,給他包的小紅包。
至於他自己的五毛金庫,早就在冬令營回來的路上,換成了一副大套的分子結構模型。
兩人討價還價半天,最後關捷給了路榮行100塊錢,回頭又偷偷給他衝了50的花費。
隻是第二天上午,他自己的號上也多了50,不用想都知道是誰乾的。
關寬覺得他有了大出息,還用隔壁的舊手機,覺得有點委屈他,想給他買個新的,像路榮行那樣的。
關捷沒要,他就稀罕路榮行這個,和他同甘共苦的老爺機。
整個寒假,路榮行每天雷打不動,兩張數學試卷,關捷陪太子讀書,在旁邊搗亂:“我也要做,給我來張卷子。”
“無用功有什麼好做的,你背單詞吧,”路榮行免費把英語書上第1單元的單詞送給了他。
關捷隻好在他旁邊效率低下地抄。
晚上他也去隔壁蹭電視,隻是不再上路榮行的床了。
以前是不懂事,有時鬨起來身體也無動於衷,現在情況大不相同,關捷怕自己硬在上麵。
路榮行叫他,他不去,也不勉強他。關捷現在沒有後顧之憂了,但是他有。
F大的分數線從來不低,尤其是王牌專業,以他這個成績的水平,根本不敢三心二意。
而且關捷雖然回來了,但他們在一起玩的時間,卻也隻有年前的幾天,因為從正月初一開始走親戚,關捷天天被他家來拜年的親戚們拉著短話長說。
大年三十,他倆中午在各自家裡吃飯,晚上轉戰靳滕家的飯桌。
靳滕每年給他倆壓歲錢,這兩人都像鬆鼠投胎,把退回來的紅包塞在他家裡的各種地方。
後來靳滕終於服了,每年每人66,錢不多,意在給他們討個彩頭。
今年關捷的紅包背麵寫的是萬事如意,而路榮行那個上麵是心想事成。
翻過舊曆,正月那幾天,路榮行天天聽著關捷的叔伯舅姨們給他規劃未來。
從好大學畢業了,去考個鐵飯碗,取個媳婦再生個孩子,你爸媽就能享福了。
關捷硬著頭皮、忍著性子,笑嘻嘻地挨個點頭,可隻要路榮行在隔壁的門口出沒,他90%都能看見。
住在隔壁,有無數近水樓台的好處,但唯獨這點不好,任何風吹草動都忽視不掉。
路榮行也不愛聽,但他堵不住耳朵眼,聽見了又放不下,隻好還沒開始享受初戀的美好,就開始在心裡琢磨它的未來。
假設以後他和關捷能夠走到一起,家庭這一關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