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2 / 2)

六零年代好生活 寒小期 15825 字 7個月前

喜寶忙上前把臭蛋往身後拽,倆小隻的目光同時看向王萍——手裡的大勺和熱水瓶。

等王萍灌好水回頭一瞧,差點兒又沒能忍住笑。不怪

她,實在是因為喜寶和臭蛋這對姐弟倆長得太像了,不單膚色五官很像,而且那種眼巴巴的等著熱水的模樣,幾乎是一模一樣。

“灌滿了。”王萍剛要把熱水瓶遞出去,突然又縮回了手,“還是我幫你們拿進屋吧,灌得太滿了。”

“我來吧。”袁弟來突然開了腔,在王萍震驚的目光下,伸手接過熱水瓶,抬腿就往外走,“下麵的事兒就麻煩二嫂了,我去看看大嫂。”

王萍繼續懵圈中,她真不介意多乾些活兒,尤其現在做的事兒多半都是原本屬於張秀禾的,她本來就跟張秀禾要好,自然不會覺得多乾活有啥委屈的。可她納悶的是,袁弟來啥時候那麼勤快了?還…特地去看大嫂?

不等王萍想明白,倆小隻已經跟著竄了出去,很快就再度進了屋。

此時,張秀禾已經從茅廁回來了,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還是覺得肚子裡咕嚕嚕的直作響。正在考慮要不要再往茅廁跑一趟,她就看到袁弟來拎著熱水瓶走進了屋裡,身後跟著喜寶和臭蛋。

“媽,我給你倒水。”

“媽,你快點兒喝熱水啊。”

“媽,多喝熱水,感冒飛走了。”

喜寶眼見搶不到端水的活兒,乾脆就守在了熱水瓶旁邊,專門負責倒水,而臭蛋則是一趟又一趟的搬運水。雖說是剛出鍋的熱水,其實也不算太燙,畢竟這是隆冬季節,鍋裡的水是屬於那種微微有些燙口的,但是喝到肚子裡很舒服的那種。

當然前提是,彆喝那麼多。

張秀禾心裡苦啊,可她真的沒辦法拒絕臭蛋,尤其是看到臭蛋那雙黑亮有神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著自己,甜甜的說著請求時,她…

喝!!

袁弟來幫著送了熱水瓶後,並沒有立刻出門,她就站在離床不遠的地方,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親生的兩個孩子,在張秀禾跟前當孝子賢孫。

她後來生的扁頭已經有半歲了,不過因為斷奶太早,而且正如趙紅英所說的那樣,扁頭底子不太好,長得並不如前頭兩個孩子那麼出挑。尤其小孩子嘛,本來就是白胖圓潤一些才顯得可愛,扁頭人瘦,就顯得腦袋大,加上皮

膚也不算白,也就是袁弟來了,咋看都覺得自家孩子好,家裡其他人都覺得扁頭長大以後,應該能坐穩老宋家第二醜的位置。

這第一醜,當然是毛頭了。

可那是對著扁頭一個人的時候,現在瞅著喜寶和臭蛋爭搶著伺候張秀禾,心裡徒然升起一股子怨氣。

一個沒忍住,她張口就來:“這好端端的,咋說病就病了?全家都沒得病,咋就大嫂你生病了?我看啊,彆說平時不做好事,虧心事兒乾多了,才獨獨病了你一個吧?”

臭蛋聽不懂這種彎彎繞繞的話,再說他現在滿腦子就一句話“多喝熱水”。可喜寶卻是聽懂了,哪怕不理解這莫名其妙的惡意,袁弟來那話裡的陰陽怪氣,她還是聽明白了。

詫異的看了袁弟來一眼,喜寶忍不住說:“媽會好起來的,多喝熱水,病就會好了。”

於是,臭蛋剛停頓的身影,又再度倒了一杯熱水,小心翼翼的送到張秀禾跟前:“多喝熱水,病就會好了。”

張秀禾:………

彆說張秀禾完全被堵得說不出話來,袁弟來也是如此,哪怕明知道臭蛋是個傻的,她還是被氣得不行。至於喜寶,反倒沒咋放在心上,畢竟在她看來,閨女啥的,本來就是白眼狼。

氣得不行,又不知道咋反駁,袁弟來麵紅耳赤的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張秀禾忍不住說了一句:“我好像聽到扁頭在哭,弟妹你不去瞧瞧?”

袁弟來冷著臉擰過身子就走。

萬萬沒想到啊,當天晚上,她就病倒了。

起燒、咳嗽、流涕…反正就是各種感冒症狀,瞧著跟張秀禾一般無二。袁弟來又氣又急,趕緊叫宋衛民給她去拿藥,偏偏宋衛民不是宋衛國,兜裡連一分錢都沒有,想去叫趙紅英,又怕挨罵,隻能眼巴巴的等到第二天天亮,這才縮著腦袋去找親媽要錢。

趙紅英倒是給了錢,還叮囑他:“扁頭還小,你多照看著點,彆給傳染病了。”

宋衛民張了張嘴,他想叫趙紅英幫著帶幾天扁頭,等袁弟來病好了再送來,可沒等他開口,趙紅英已經走了。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去拿藥,這事兒回頭再說。等拿了

藥回來,他把這個想法同袁弟來一說,沒想到遭到了袁弟來的斷然拒絕。

“不行,彆叫媽帶扁頭,這幾天你帶著。”袁弟來想也不想就立馬拒絕了,她可忘記,趙紅英那頭有喜寶在,還有個見天跟喜寶湊一塊兒的臭蛋。

一個是丫頭片子,一個乾脆就是傻子,她咋能放心扁頭跟這倆混在一起呢?

再一次鑽了牛角尖的袁弟來,完全沒有考慮過一件事兒。毛頭才是天天跟喜寶和臭蛋混在一起的人,咋就沒見他笨過?

不過,這顯然不在袁弟來的考慮範圍之內,她隻是接過了藥,想了想,又出門進了張秀禾那屋。

經過了一夜的休養,張秀禾的病好了一大半,可喜寶和臭蛋還是非常不放心她,反正袁弟來過去的時候,倆小隻都在屋裡,跟昨個兒的情形類似。

袁弟來是過來要熱水瓶的,還隱隱帶了些不滿:“大嫂,熱水瓶給我吧,我被你傳染病了。”

張秀禾又被迫灌了大半熱水瓶的熱水,這會兒她深深的覺得,自己的腦子裡都裝滿了水。聽到袁弟來的話,她

頓時眼前一亮,剛打算一口答應,結果臭蛋不乾了。

“不!那是我給媽燒的水!”臭蛋的眼睛都瞪圓了,張開雙手站在熱水瓶前麵,“不準拿,是給我媽的。”

袁弟來那叫一個氣啊,氣得胸口一陣陣翻騰,加上她病了一宿,這會兒腦袋也是昏昏沉沉的,見臭蛋連親媽都分不清楚,更是氣得心肝肺揪在一起疼:“行,那我不要了!”

目送袁弟來負氣摔門走人,張秀禾的內心在呐喊。

你給她喝!

我不想喝了!

讓她喝個夠!

從來沒覺得喝水也是酷刑,張秀禾真想問問衛生所的醫生,這真不是在故意涮她玩嗎?

當然不是,無論從中醫角度還是西醫角度來說,多喝熱水都有很大的好處,尤其是對於感冒發燒的病人來說。當然,女人每個月的特殊時期也一樣。所以,要多喝熱水啊!!

在喜寶和臭蛋的聯手配合之下,不出三天,張秀禾的病就痊愈了。不單完全康複,起碼在短時間內,她是不想

再生病了。可惜,臭蛋腦子裡的記憶功能是隔段時間才刷新一回的,哪怕她的病好了,臭蛋還是會冷不丁的捧了杯熱水遞到她麵前:“媽…”

知道了知道了,要多喝熱水!

張秀禾好無奈啊,可她真的狠不下心來凶臭蛋,每次看到臭蛋那一臉無辜的表情,她的心就軟了。喝就喝吧,大不了多跑兩趟廁所。

然而,跟張秀禾不同,袁弟來的病卻沒那麼容易好。於是,張秀禾特地把吃剩下的感冒藥並熱水瓶給她送去,並安慰她,沒事的,多喝熱水,病好得快。

可惜,這話並不是對誰都有用的,直到熊孩子們的期末考試結束了,直到考試成績都出來了,直到大年夜再度到來…

袁弟來的病還是沒有好。

最叫袁弟來難受的還不是生病這個事兒,而是宋衛民實在不會帶孩子,扁頭本來就瘦,在他的照顧下,看著愈發瘦了,臉頰上的肉都沒了,瞅著像個猴子多過於像個孩子。袁弟來看得心疼不已,偏偏她的病一直沒有好轉,尤其嗓子疼得要命,每天吃飯都變成了一樁酷刑,最嚴重的

時候,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宋衛民瞅著也著急,可他也沒辦法,藥是買了,袁弟來也依著醫生的叮囑,一天三次的吃藥,可病就是不好,他又能咋樣呢?認真的回想了一下先前張秀禾的舊例子,他有樣學樣的對袁弟來說:“你得多喝熱水啊!”

袁弟來差點兒沒叫他氣得撅過去。

終於,趕在春耕前一天,她的病好了。用趙紅英的話來說,這病也挺懂事的,起碼沒耽擱春耕。

可要她說,簡直就是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對,再仔細一想,她發現每次遇到張秀禾她總會倒黴,就跟上輩子是仇人一樣。偏偏,她又處處不如人。比男人,宋衛國是生產隊的乾部,宋衛民就是個隻會在地裡刨食的莊稼把式;比孩子,張秀禾生了四個,還白養了兩個,而她身邊隻有個整天嗷嗷哭鬨的扁頭;比人緣,好像這個家裡,除了自己之外,所有人都喜歡張秀禾,就連難搞的婆婆趙紅英,也明顯偏幫著張秀禾…

得虧趙紅英不知道這一茬,不然她肯定翻白眼,她才沒偏幫著張秀禾,這裡頭壓根就沒她啥事兒。

然而,袁弟來就是鑽了牛角尖,可她也終於鬨明白了

,自己無論如何也鬥不過張秀禾,那還能咋樣?老實縮著腦袋過日子唄。

春耕開始了,熊孩子們當然也又一次放了假,可惜春耕的假期很短,沒過多久,他們就再度老老實實的背起書包上學去了。

一上課,曾校長就告訴大家一個無比慘烈的噩耗。

“從這學期開始,咱們學校就會跟縣小學接軌,以後每個學期考兩次,一次期中考試,一次期末考試。”頓了頓,曾校長特地點了臭蛋的名字,“宋濤同學,老師真誠的希望,你這次彆再考兩個鴨蛋了。”

臭蛋完全不知道曾校長是在說他,不過他上課還是很認真的,雙手放在課桌上,兩眼看著黑板,神情專注到連曾校長都忍不住回頭看了兩眼黑板。

黑板上乾乾淨淨的,今天是毛頭當值日生,他把黑板擦得無比乾淨,上頭連一個字都沒有。

曾校長在心裡默默的歎了一口氣,他原本以為,臭蛋在讀小學期間,會連著拿到二十四個大鴨蛋,畢竟小學六年十二個學期,每次又考兩門功課,這麼算也沒錯。可誰

能想到,昨個兒去公社開會時,那頭突然宣布,要跟縣小學接軌,每個學期都得多一次期中考試…

完了,老宋家注定要被鴨蛋堆滿了。

比起曾校長的無奈,毛頭更發愁,他都沒顧得上這是在上課,忍不住扭頭對喜寶說:“期中考試啊,不知道大哥他們要不要考。”

“咱們都要考,他們肯定也要考,又要被考糊了。”喜寶也犯愁,可她隻能對自己的功課負責,一點兒也看不懂強子他們的功課。

一想起過年那會兒,強子哥又是三門功課及格一門,完全可以想象,這回的期中考試,估計也差不多,反正肯定好不到哪裡去。

當然,大偉也一樣。

毛頭愁啊,自打這回春耕他也跟著哥哥姐姐去自留地那邊幫忙後,他就決定以後一定不要當農民。這跟看不看得起無關,隻是因為太累了,麵朝黃土背朝天,真的不是一句誇張的話。

他就不明白了,種地那麼辛苦,讀書那麼容易,為啥強子和大偉就非要考砸了回家種地呢?而且,奶都說了,

考得好一點,回頭萬一碰上城裡工廠招工,興許就能進城當工人,吃上供應糧了。

“你想當工人嗎?”毛頭壓低聲音問喜寶。

“奶叫我考大學,我自己也想考大學。可我不知道咋樣才能上大學,應該得先上初中,再考縣裡的高中,才能考大學吧?”喜寶跟毛頭咬耳朵,“你呢?你長大了要乾啥?要不要跟四叔一樣,去當兵?”

“我要唱戲。”毛頭始終初心不改,這個夢想從四歲堅持到了現在,目測還能再堅持挺長一段時間。

這時,曾校長點了名:“宋社會同學,你在說什麼?來,站起來,大聲的告訴全班同學。”

喜寶驚了一下,她不是害怕老師,而是怕老師經不住來自於毛頭的打擊。

果然,毛頭壓根就無所畏懼,幾乎曾校長話音剛落,他就站起來用最大的嗓門,向全班同學並老師宣布道:“我長大以後要唱戲!”

曾校長:……

恰好來學校視察工作並傳達上級精神的趙建設和宋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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