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求你彆說了,這些話你已經跟我說了二十遍都不止了。行了,都認識那麼多年了,我怎麼可能還不知道你是個傻子呢?換做我,不不,就不說我了,換成謝哥,早不早的就上去自我介紹,一個月的時間,肯定已經抱得美人歸了。對了,謝哥最近是不是在追妹子?”
葉一山還沉浸在無儘的悔恨之中,聞言愣是懵了半刻,才後知後覺的點了點頭:“好像是的,聽說是京大的學生妹子…我的女神從氣質上來看,也是個學生,我猜她應該剛畢業不久,一時尋不到好工作,才臨時去烘培店打工的。”
“能不說你的女神嗎?我寧願你跟我說說你媽!”
被這話給怔住了,葉一山半晌沒開腔。
小夥伴還在繼續叨逼:“你看上了一個蛋糕小妹,就這樣折騰了都半年了還沒個音訊。人謝哥喜歡京大的女大學生。看來,人跟人的差距還真是挺大的。”
“蛋糕小妹怎麼了?老首長說過了,勞動最光榮!”
天就是這麼被聊死的。
其實,葉一山也知道兩人差距有些大,可又怎樣呢?他喜歡,難道還不夠嗎?再說了,兩人合不合適也得先相處一陣子後才知道,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趕緊找到人。
前頭的公交車在國家大圖書館站停了下來,葉一山就跟個乖寶寶一樣,跟著停了下來,半點兒趁機超車的意思都沒有。不過既然停了車,他就有工夫扭頭跟小夥伴安利他的女神了。
不是蛋糕小妹,是蛋糕女神!
與此同時,喜寶走下公交車,緩步走向不遠處的國家大圖書館。她完全不知道,在不足十米開外的地方,有一傻子給她又按了個新的綽號,不過比起社會妹和黑熊妹,其實蛋糕女神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在圖書館停留了一個多小時,喜寶運氣很不錯的湊足了書單上的書。她的書單是昨天特地找了學校裡的教授要的,一共五本,上頭都是有關即時翻譯的內容。
王丹虹有句話說的沒錯,單就這件事情來說,喜寶確確實實沒有付出過任何努力,甚至因為她感覺自己的法語有些欠缺,最近這一兩個月裡,一直在努力學習法語,哪
怕並未忘卻英語的學習,也沒法昧著良心說自己有多大的進步。
早先是覺得沒啥機會,所以就用平常心去對待了。現在既然大名單已經確定了,她當然不能跟以前一樣什麼都不做了,借閱的這五本書,她打算在兩周內通讀並做好筆記,老教授也說了,如果有什麼不懂的,讓她過來詢問。
翻譯這個事兒,挑大梁的還是外交.部那頭,京大的老師也會去幾個,當然也包括隔壁清大等幾個著名高校。而像他們這種學生,除了長長見識外,也就是去國外的語言環境下真切的感受一下,主要還是以學習居多,再就是在履曆裡添上漂亮的一筆。
從小包裡找出一個結實的帆布袋子,喜寶把借閱來的五本書都放到裡頭,一麵感概著自己的好運氣,一麵腳步輕快的走出了國家大圖書館。
等到了大柵欄電器行時,已經是中午十一點了。
強子一看到喜寶過來,頓時大驚失色的衝過去,二話不說先把她拉進了店裡。
喜寶滿臉的迷茫:“大哥,你這是乾什麼?”
“呃…聽說最近有流.氓在這一帶出沒。”強子不窺
視在生意場上浸淫了好幾年的老手,扯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就是這謊話有些不靠譜,天子腳下最熱鬨的地方居然有流.氓出沒?要知道,流.氓罪最高是能判死刑的。
好在,喜寶這人好忽悠,尤其是麵對家裡人時,智商直接跌破底線,故而隻笑著謝了強子的好意,隨後就從小包裡拿出了毛頭寄來的信。
“毛頭的?”強子驚訝的接過信,他們家沒啥隱私觀念,再說喜寶都主動遞給他了,自然就是讓他看的。
強子在抽出信紙看前,還不忘叫上大偉一起看,又高聲讓店員去隔壁鋪子買幾杯熱飲。
紅棗枸杞茶,是隔壁家自個兒煮的,據說是祖傳的方子,裡頭還加了好幾味補氣驅寒的中藥,強子被隔壁老板家的閨女硬塞了好幾次,沒覺得有啥補的,不過味道還是挺不錯的。
這頭強子和大偉頭挨著頭看信,喜寶則從袋子裡抽了一本書出來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及至店員買了熱飲歸來。
好幾杯熱飲也不好拿,店員自個兒兩手都拿滿了,身後還跟了個看起來二十剛出頭的姑娘。店員是先給了喜寶
一杯,而身後那姑娘卻是直奔強子和大偉。
喜寶放下書接過熱飲,笑著跟店員道了謝,隨即她就感受到一個不怎麼帶善意的瞪視。
好在,人家姑娘很快就知道了實情。
強子看個信都能看得如癡如醉,邊看邊嚷嚷著:“寶啊!毛頭那小子咋這麼能耐呢?還演黑熊精!哎喲,他咋不去演白骨精呢?哈哈哈哈,我等下就打電話給媽,讓媽也高興高興。”
“我也要跟媽說話。”喜寶喝了一口熱飲,甜而不膩的味道充斥了整個口腔,美得她眯起了眼睛,“不知道媽今年會不會上京市,我都有一年多沒見到她了。”
“對哦。”強子突然想起了什麼,手上一鬆,信紙就被大偉搶走了,他也懶得搶回來,順手接過人家姑娘主動遞上來的熱飲,也沒喝,就捧在手裡,樂嗬嗬的跟喜寶說話,“回頭我跟奶說一聲好了,讓她提前來京市,彆又趕上春運了,能把人給擠成肉餅。”
喜寶沒經曆過春運,也就沒發表意見,隻連連點頭附和:“嗯,我也可想奶了。”
“宋老板,這是你妹妹呀?長得真漂亮。”隔壁老板
家的閨女實在是忍不住了,出聲問道。
強子及至聽到了這話,才像是猛的回魂一般,無比驚訝的看過去:“你咋在這兒?哦哦,沒給你錢是吧?小李你是不是傻啊?去買東西不給錢的?給給,你可以走了。”
那姑娘瞬間拉了臉,滿眼的委屈怎麼也掩不住,可強子就跟瞎了一樣,全然沒注意到這一點,還是絮絮叨叨的跟喜寶瞎扯:“不單咱奶和咱媽,回頭最好是能把臭蛋接過來。我說他們也太過分了,就算要封閉式訓練好了,連出來一天都不成?大不了春節那天我早上去接人,第二天一早就給他們送去。”
“臭蛋那邊應該可以商量一下,可毛頭哥今年過年怕是趕不回來了。”
就算沒看過西遊記的劇本,原著還是看過的,喜寶回憶著原著的劇情,總覺得整個故事順下來,就沒幾處是室內的。而且,因為地貌風景的關係,甚至還不能在京市郊外拍,得專門跑全國各地取景拍攝。
彆的不說,單從拍攝的難度而言,西遊記遠超紅樓夢。而對於演員來說,更是又苦又累又不討喜,裡頭應該還
有大段飛空的劇情,哪怕從不曾親眼見過電視劇拍攝,喜寶也知道這裡頭一定充滿了艱辛。更要命的是,因為西遊記裡多半角色都是妖魔鬼怪的緣故,隻怕到時候毛頭就是演了,觀眾也認不出是他來。
當然,千言萬語抵不上一句“他喜歡”。
比起喜寶,強子倒不怎麼在乎毛頭往哪兒跑,在他心目中,毛頭和臭蛋雖然都是弟弟,可前者就是個坑貨,走到哪兒坑到哪兒,反正吃虧的肯定是他,後者卻是個傻乎乎的小孩子,哪怕其實臭蛋已經成年了,還是忍不住擔心他在外受欺負。
虧得毛頭不知道強子的想法,不然一定能氣成啥樣呢。
彆的不說,就臭蛋如今在國家隊的地位,誰敢給他氣受啊?退一萬步說,即便臭蛋真的被人欺負了,他能記得住?彆等下他本人已經忘掉一切高高興興的回去訓練了,欺負他的人反而把自己氣成了煙花。
回頭,強子就給老家去了電話,先把毛頭的去向簡單的說了一遍,之後就把電話給了喜寶,由著她跟老家的人磨磨唧唧的說話。
這年頭打電話還是個奢侈事兒,平常要是沒啥急事,多半人都會選擇寫信,哪怕就是有要緊事兒,那不還有電報嗎?電話這玩意兒,在很多人尤其是鄉下地頭的人看來,仍然屬於知道但不會去用的高端奢侈品。
在他們村裡,接電話那是肯定不要錢的,打電話的話,卻還是按分鐘計費的。而整個村子,一年到頭估計也就是老宋家在外的孩子隔三差五的打個電話回來,有些人就忍不住在背後說他們家的孩子太浪費錢,可回頭想想,沒錢當然要節省,人家有錢怕啥?
喜寶跟電話那頭足足說了有五六分鐘,這才戀戀不舍的掛了電話。
強子見她一副舍不得的模樣,好笑的拍了拍她的頭:“就這麼想家?放心吧,回頭你看我的,我一定會把媽和奶騙過來的。”
“我爸說,他會把奶哄過來的。”喜寶頓了頓,有些猶豫要不要出賣她爸,強子一看她這副神情,就知道有事兒,趕緊沒口子的哄她,不一會兒就把話給套出來了。
其實也沒啥事兒,就是宋衛軍先前盤算著,儘快給兩個大侄子弄好四合院,隻要地段好房子好,錢的方麵倆侄
子自個兒就能完全搞定。到時候,房子弄好了,就可以哄他兩個哥哥過來了。真到了那會兒,老宋家等於是大房、二房、四房全在京市,還有最得趙紅英喜歡的喜寶在,哄他們老倆口過來,豈不是輕而易舉了?
至於三房,其實也不用愁,老家的房子是新蓋了才一年半的二層小紅樓,家裡還有村裡分的土地,老三宋衛民彆的不行,種地絕對是一把好手,比宋衛軍能耐了十倍都不止。
這衣食住行,一下子解決了一半,剩下最大的問題隻怕是仨孩子的學費了。可紅旗小學堅定的遵守早些年定好的規矩,除了書本要花錢買之外,沒有其他費用,就連初中也便宜得很,不用擔心三房的生活無以為繼。
方方麵麵都考慮妥當後,宋衛軍就跟閨女透了底,意思是最多一兩年,他一定會把待在老家的爹媽和倆哥哥嫂子都哄過來的。
因為沒特地叮囑喜寶不能告訴彆人,強子稍微一哄,喜寶就立馬泄了底。
不過,這事兒原也沒啥好隱瞞的,強子一聽就高興,正合他的心意啊!
“寶啊,你回頭要是見了四叔,彆忘了跟他說,隻要地段好房子好,哪怕以前住過好幾戶人,亂得不行也成啊,我可以自個兒慢慢恢複原狀的。”強子很清楚像宋衛軍買到的那個幾乎沒怎麼遭到破壞過的四合院純屬運氣好,一般二般的,不是被弄得亂七八糟,就是被上頭扣下去不對外出售。所以他不貪心,能弄到就好,彆的都可以妥協。
喜寶脆生生的答應了,表示回頭見到了她爸一定照實告知。不過,既然提到了她爸,她就忍不住說了學校裡那事兒。
強子越聽越驚訝,然後就表示,這麼好玩的事兒應該就著飯說,直接拐走了喜寶,氣得回過神來的大偉直跳腳,趕緊丟下生意追了上去。
大柵欄這邊館子一大堆,強子知道喜寶對這些事兒無所謂,就隨便挑了個自己中意的,點了一大堆的硬菜,這才讓喜寶從頭開始說。
等菜的間隙,喜寶就把事情講了個七七八八,其實她自個兒還迷茫著呢,王丹虹並沒有冤枉她,她是真的沒有努力過,哪怕最近一兩個月裡,也有在學習,可她主要是
想補法語的短板,其他方麵隻能說穩定保持,並沒有太大的進步。
“我同學說,一定是我爸幫忙開的後門,可這事兒…”喜寶好迷茫,“我沒告訴他。”
強子剛喝了一口茶,實在是忍不住了,趕緊扭頭噴了大偉一臉:“咳咳,抱歉啊兄弟…今天我請客,你想吃啥儘管點。”三兩語的安撫好大偉,他又問喜寶,“你確定你沒告訴四叔?或者是你無意中漏了口風呢?”
喜寶認真的回想了一番,然後堅定的搖了搖頭:“漏口風也得有人問我呢,我爸壓根就不知道有這個事兒,他怎麼會問?我又怎麼能漏口風呢?”
準確的說,是打從一開始,喜寶就已經放棄了,她本來就不是很熱衷這些事兒,也不覺得跑去國外一個月能有多大收獲。既然本人毫不在意,她又怎麼可能把這個事兒告訴宋衛軍呢?
大偉這會兒已經拿帕子擦乾淨了臉,甩給了強子好幾個眼刀子後,截過話頭:“我覺得不可能是四叔,他最近忙得很,應該沒空插手彆的事情。再說了,就他那性子,不至於跑去開後門。”
宋衛軍一貫都是以實力說話的,當然假如今天是喜寶哭著喊著非要去,出於疼愛閨女的心,他還是會妥協的。可指望他突然開竅,主動給閨女驚喜什麼的…
沒睡醒吧?
“我也覺得不大可能是我爸,可除了我爸還有誰呢?你們倆也不知道這個事兒,難道真的是臭蛋?”喜寶越想越覺得狐疑,她跟大偉想到一塊兒去了,覺得假如今天是臭蛋哭著喊著非要她去,興許上頭也就允了,可臭蛋會這樣嗎?
遠在京市郊區國家隊訓練中心的臭蛋蛋表示,他連自己即將出國比賽的事情都不知道,他是無辜的。
所以,真的有田螺姑娘?
假如這會兒趙紅英在的話,她一準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天老爺,然而這一回,天老爺也是無辜的。
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正好這會兒菜也都陸續上來了,喜寶幾人索性該吃吃該喝喝,橫豎也不是什麼壞事兒,自個兒又沒在背地裡乾啥,完全沒必要有任何愧疚。
喜寶是真沒感覺,無論是高興還是愧疚,她都沒有,隻是想著回去後將衣服被子啥的收一收,然後挑些現在正
當時候需要用的東西回學校,接下來就是認真學習,趕在明年出國前,儘可能的多了解一些關於即時翻譯的事兒。
早先,喜寶是奔著文字翻譯去的,她所接觸到的也都跟即時翻譯無關,幸好她的口語和聽力都還算不錯,剩下的半年時間,應該能進步不少。
…
就跟喜寶計劃好的那般,她收拾好東西拎著書袋回了宿舍,同時還額外多了一袋小麵包,是離開電器行之前,大偉特地跑出去一趟,給她買來的。都不用嘗,但看外表她就知道是自己暑假打工的那家店,一股子麥香和奶香味,是她最愛的那種夾了奶油的小麵包。
把衣服放到櫃子裡,再把羊毛毯子疊吧疊吧,暫時放在靠牆的枕頭邊上,又把書本和麵包擱到了抽屜裡,這才拎起熱水瓶去開水房打水。
開水房尚未開門,門口卻已經等了好些人了,好在這些人都主動的排隊等候,喜寶過去時自覺的站到隊伍最後,這時她前頭已經排了十餘人。
這個人數不算誇張,因為她曾看到過至少七八十人排成了長龍。
將熱水瓶放在腳邊耐心的等候,喜寶還有閒心默背了昨天的課文,同一時間,排在她前頭的幾人正忙著安慰另一個女同學。
英語係算是整個外國語學院裡最熱門的專業,喜寶他們這一屆共有一百多人,分成了兩個班。排在前頭的幾個女同學,都是另一個班的,雖說大課是在一起上的,可對於喜寶這種上課純粹就隻是上課的人來說,連本班同學都認不全,更彆提隔壁班了。
那幾個女同學也是無奈,一個宿舍的,就算再怎麼不情願,麵子情還是要做的,天知道她們這兩天有多痛苦,隻因為同宿舍的同學意外的被人頂了下來。
“誰讓人家有實力又有門路呢?這也是沒法子的,假如她每回考試都吊車尾,那咱們還能跟老師抗議一下,可她每回都考第一,說不過去呢。”
“是是,我也知道這回不全看成績,還得看綜合實力,像形象氣質都得算在內,最好是長袖善舞八麵玲瓏的,可…”
“其實多的就不用說,人家爸是部隊的,她還是家裡的獨生女兒,不寵著她寵著誰?你就看開些吧,誰叫咱們
拚爸拚不過呢。”
舍友的安慰沒起到太大作用,反而惹得中間那女同學忍不住捂臉哭了起來:“你們知道個啥?我今天下午剛知道,人家跟同宿舍的說,她什麼都不知道,也不在乎去不去國外,結果…太不公平了!”
幾個舍友麵麵相覷,心道,假如你叔不是經管係的老師,你不也一樣連大名單都沒上嗎?現在被人頂下來了,又抱怨不公平,那她們咋辦?
可這位終究是她們那個宿舍裡靠山最硬的,幾人也不敢說太重的話得罪人,隻能繼續好言相勸。其實,真要她們說的話,大名單上的人有那麼多,假如你不是內定的,你咋知道被人頂了?
算了,大小姐得罪不起,捏著鼻子認了吧。
而隊伍最後的喜寶,仍然沉浸在單詞的海洋中,她倒是聽到了這些話,卻完全沒往自己身上套,畢竟信息量太少,她又是天生腦子缺根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