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非像是預料到什麼,在黑暗裡一處拐角的時候放慢速度,大口喘氣,緊接著就被人猛地推上了牆!
從牆後走出幾個人。
“我都講過好幾次了,我跟寒依沒有關係,我不喜歡她。”謝非在角落裡拍好灰站起來,顫抖聲線裡帶著哭腔,
清秀少年睜大眼看他,眼底盈起水霧,手指來回用力纏繞書包帶,
鄭層不為所動,“可是她喜歡你啊。”
“鄭層,你這樣不對。”謝非說話時聲音很小,像是怕他聽見,又忍不住要說:“就算你這樣,寒依也不會喜歡你,她還會討厭你。”
鄭層冷笑了聲,從地上撿起塊石頭,
向他的方向丟過去。
旁邊正在看表演的主持人蹙起眉,壓低聲音:“我記得這幕戲裡沒有動手的地方?這不是故意引戰嗎,導演說好不動手的。”
“是啊,”旁邊人話音一頓,“誒,不對,周鯨砸的不是許淨洲。”
石頭遠遠落在場外,砸中的地方迅速閃過一道白影,隱約還有翅膀扇動的聲音。
許淨洲一愣神,
他猛地回頭去看,看清那道白影的同時,整個人動作僵住。
“你要是不跟我搶,能有今天這些事嗎?”周鯨繼續從地上撿起石頭,依舊往場外某個方向丟去,神情散漫,“怎麼樣?給個準話?”
許淨洲深吸口氣,回過頭,
他冷然抬眸,方才那股子任人拿捏的可憐樣消失無蹤,眼神裡透出股瘋勁。腳邊同樣有塊石頭,許淨洲攥在手裡,起身。
導演掐好最後一幕,喊:“卡!”
他這邊很激動,畢竟節目效果非常到位,剛醞釀好詞,準備好好點評一番剛才兩位的表演,尤其是許淨洲最後那個情緒變化,層次分明,兩個人似的。
結果還沒等開口,
場內傳出一陣驚呼。
許淨洲攥著石頭麵無表情走近,在對方準備離開的時候拽住他後領,硬生生把人扯到鏡頭跟前。
以前拍過打戲,學過那麼一套反擒拿。許淨洲扼著人的喉嚨把人反摔在地,膝蓋順勢頂住對方後背,在他伸手的時候拿石頭狠狠壓下去。
這一切發生在短短半分鐘內,
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周鯨已經被人壓在地上打了一回合,連連爆粗。
“許淨洲你是瘋了?”他要反擊,沒等動作就又被人擋回去,“現在是在拍節目,你有什麼私人恩怨要現在處理?”
許淨洲垂眸看他,“私人恩怨?”
“那又有什麼私人恩怨要周先生在戲裡動手?明明是劇本裡沒有的內容,”他鬆開手,盯著周鯨從地上狼狽爬起來,
青年打完人就又是那副乖順溫和的模樣,問:“難道是因為角色需要?”
周鯨覺得不可理喻,“角色需
要又怎麼了?我又沒打你!”
許淨洲沒理他,自顧自走到場外,趴下來去椅子底下找鸚鵡。
那小鳥受了驚,好像被打下好幾根羽毛,剛才到處亂跳,也不知道跑去哪裡了。許淨洲打著手電筒找半晌,才在椅子死角處找到鸚鵡。
好在沒受傷,隻是掉了幾根毛。
許淨洲笑一聲,看都不看他,
“你就欠打。”
·
雖然戲演完了,但是直播還沒結束,
直播裡的上千萬粉絲無比清晰的看到這一幕,直接炸鍋。節目組後台人員應付私信應付得焦頭爛額,流量瞬間攀上頂峰,
導演想蹭流量又不敢來真的,千叮嚀萬囑咐不許兩個人動手,到頭來還是沒攔住。
【牛逼,許淨洲節目裡打人,娛樂圈有史以來第一位。】
【不是?周鯨做錯什麼?許淨洲你就要打他??雖然他抽到的角色確實不討喜,隨意加戲打你也很可能有私心在裡麵,但你身為演員也不該這樣吧?】
【好拽,好耿直,爺愛了。】
【心疼周鯨,遇到個這麼沒有素質的對手。微笑】
節目組實在扛不住,就先給了休息時間,安排稍後在節目結束後給出結果。
周鯨也因為受了傷,被助理護著送去了醫院,走時候還揚言要遞律師函。
許淨洲悶聲不吭坐在角落裡,乖頭乖腦。
仿佛惹禍的不是他一樣。
李青買個水的功夫,回來以後,天翻地覆。
“怎麼突然結束錄製了?”他想拉導演問兩句,結果導演還沒來得及跟他搭話,就被門外的記者拽過去采訪。
他隻能跑來問許淨洲:“這是怎麼了?”
許淨洲抬眼瞅他。
“靠。”李青瞬間心軟,“周鯨那癟犢子不會真打你了吧?”
“不是。”許淨洲解釋說:“不是他打我。”
李青追問:“那是?”
許淨洲眨眼,“是我打他。”
李青:“……”
這人在他眼裡一直都是很能忍耐的性子。
不論是戲上,還是在輿論上,許淨洲的耐性和埋線的本事都不止一次讓他吃驚過。所以李青就算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人居然會在節目裡、在那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不顧風險的對周鯨動手??
李青愣著看他,“小洲,你是不是發病了?出門吃藥了嗎?”
“我沒有,”許淨洲蹙眉,“是剛才在戲裡他突然動手,專門拿石頭砸場外的鸚鵡。鸚鵡本來就在椅子底下,飛不起來,隻能任他砸。”
李青納悶,“他砸你的鸚鵡乾什麼?”
“不知道,”這人撇嘴,“他砸我還能說是角色需要,砸鸚鵡是為什麼?就是故意。鸚鵡是哥哥送給我的,我被打都不能讓它被打。”
“但是我當時在戲裡,不能做出和角色相悖的行為。”許淨洲說:“所以既然他動手,那我也動手,打回來就算兩清。”
李青:“……”
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因為一隻鸚鵡。
但他也理解,這事彆人不知道,他清楚這隻鸚鵡對小洲有多重要。
“周鯨也是腦子有病,不好好拍戲作什麼妖。”李青蹙眉,“沒事小洲,這次咱們在理,待會青哥就幫你把事說清楚。”
他仰起脖子看一圈,“片場也有監控,我找導演把監控調出來,就能找到周鯨故意砸鸚鵡的證據。”李青盯眼他口袋,“小啾沒事吧?”
“應該沒事,但是我剛才又看它,蔫巴著一動不動,像是生病了。”許淨洲埋頭,有些懊悔:“早知道我就不把它帶出來,餓一天也不會這樣。”
李青安慰他:“沒事,明天我抽時間,送你去給鸚鵡看病。”
許淨洲點頭。
前門被記者堵得水泄不通,導演借口喝水的時候回來給他們打招呼,讓他們從後門悄悄的走,繞個小路。
李青帶許淨洲去了後門。
從後門到停車場還有段距離,這段路溝溝壑壑的地方很多,旁邊還有許多死角。以前是用來放器材的地方,後來又嫌太潮,就改成了雜物場。
頭頂幾盞黃燈泡搖搖欲墜的晃。
“剛才我從前門路過,好家夥,那記者聚一堆,像能吃人似的。”李青走在後麵,跟他感慨:“守在外麵幾天幾夜,他們也不嫌累。”
許淨洲轉過身,肯定似的用力點頭,“就是!”
“行了,你好好走路。”李青被他逗笑,扶著他,“這條路應該沒有,節目組瞞得很嚴實,平時隻有你和幾個老師會走這條路。”
“小洲,”他囑咐:“如果真的不小心遇到了記者,”
他話音剛落,
許淨洲走出這段,剛拐過角往停車場走,一抬頭,正好看見車旁邊守著幾個扛攝像機的人。對方同樣投來視線,立馬朝這個方向跑來!
“臥槽,”李青忙不迭拽住人,“不慌不慌,穩住。”
已經被發現,跑也不是回事。
還好也不是很多人。許淨洲仔細觀察,對方是攝像比較多,記者隻有一個。
“不好意思啊,打擾你們了。”記者是個妹子,顯然已經等很久,凍得臉通紅,她笑著說:“剛才我一同行去前門找趙宇峰,跑得比兔子都快。許先生倒是淡定,也不跑,省了我去追。”
許淨洲看她冷的厲害,從兜裡摸出幾片暖寶寶,
“有什麼問題可以等到公開場合一起問嘛,”他眨眼,“非要大冷天堵在門口問,就為了拿第一手消息嗎?”
妹子很感激的接過來,分給攝像,“是啊,新聞行業第一手很重要。”她話音一頓,“我們也隻簡單問幾個問題,知道許先生很忙。”
許淨洲點頭,“你問。”
“聽說剛才您在錄節目的時候跟周鯨動手了?”記者妹子試探問:“是真的嗎?因為什麼?是因為魏準魏先生嗎?”
“不是,”許淨洲說:“打是打了,但跟魏總沒有關係,這個以後我會公開解釋。而且在節目錄製期間作出過激行為,確實是我欠考慮,我會向節目組道歉。”
記者妹子點頭,“那可以問下,許先生和魏準的包養事件是否屬實嗎?”
空氣一瞬間凝滯。
身後的李青臉色變幻,冷臉看她一眼,幾乎立即就要拽人離開。
許淨洲開口,呼吸間吞吐熱氣,
“不是。”他僵硬勾起唇角,
笑笑,“不是你們認為的包養。”
“既然不是包養關係,那就是另外一些非一般關係?許先生,可以問下您和魏總具體是什麼關係嗎?”記者口吻認真,語氣頗快:“還有之前您在微博提及自己有男朋友,男朋友身份未知。”
她笑了笑,“我們也不好打探您的私人問題,就隻問問,您和男朋友未來有什麼打算?他支持您的演戲事業嗎?他現在在,”
燈光比較暗,她起初看不太清麵前人的臉。
這時候抬起頭,攝像也把燈光打上去,她才發現麵前人的臉色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慘白。許淨洲圍著圍巾,半邊臉埋在裡麵。
他盯著攝像機,眼底逐漸蔓延出紅,似是恨不得再往哪裡躲。
總有一股力量在把他往前推,
他站在鏡頭前,就像真相暴露在光線下,一些他曾經裝作看不見或者選擇忘記的事,終於在各種不可抗力下赤|裸裸浮現出。
“我,”許淨洲錯開視線,試圖再蒙蔽或者欺騙什麼,最後又徒勞無功。他竭力想說出口,卻艱難得像是吞刺入喉。
“我不知道,”他猛吸口氣:“你不要問他,問點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