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淨洲拿了車鑰匙,坐上駕駛位。他考過駕照,也開過幾次車,但是平時不是司機接送就是魏準接送,他很少摸方向盤。
許淨洲發了條語音:“青哥,我開一下你的車。”
對麵很快回複:?
李青:小洲你這麼晚開車去乾嘛?疲勞駕駛容易出事,你要去哪?我這會過去接你。你開車本來就不熟。
李青:我馬上就到。
許淨洲擰動車鑰匙,按著語音回他:“時間不夠了,青哥,你直接來機場拿車,我大概早上九點回來。”
對麵又秒回:??????
最近的機票在兩點半。
提前六十分鐘到機場辦理手續,路上至少也要二十分鐘,許淨洲買好來回的機票,沒有跟李青多做解釋。
淩晨,路上車很少。
許淨洲隨便開了個電台。
是播放商業新聞的電台,電台主持人口吻刻薄尖銳,還起了點提神醒腦的作用。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聽說兩大家族企業的事,”滋滋的電流音夾雜在女聲中,“魏家企業的最新產品發布會,疑似剽竊蘇家名下企業的創意。”
“那不是剽竊,”旁邊的男主持人糾正她:“基本已經證據確鑿。”
“確實,”女主持人說:“不過如果隻是剽竊創意這種事,倒也沒什麼看點,關鍵在於這場鬨劇的背後,居然還牽扯到周家獨子周鯨和幾位豪門闊少的關係。”
“果然豪門門前是非多,”男主持人感慨:“好像是周鯨騙了誰的保送名額,還拱手送給蘇家股份繼承人。那位被騙的也是實慘。”
許淨洲愣了下神,踩深油門。
車速突然狂飆,導航不耐其煩的提示:“您已偏離路線,正在重新為您規劃路程。”
“小洲啊,爺爺知道你和魏準在一起,爺爺也欣慰。但是爺爺要跟你說,你千萬不要因為周家那小子的事吃醋。”
當天在醫院,老爺子抱著枕頭,精神抖擻跟他講八卦。
“魏準那時候才多大。上高中,毛頭小子一個,從小缺愛,指甲蓋大小的恩情就能當作頭頂一把刀。”魏老爺子說:“我當時就罵他,不讓他跟周家那小子談,他不聽勸。一提起來,就是周家小子本來就那個性子,對他有恩。”
魏老爺子拍了拍自己的臉,嘖聲,“他那個臭脾氣,死要麵子活受罪,讓他承認自己以前那段蠢事,不如直接要他的命。”
窗外的風吹起窗簾,瑟瑟。
老爺子歎氣,“但是爺爺看得出來,他對你不一樣。”這句話後是短暫沉默,他又開口:“我糊塗的時候,臭小子總在我床邊說你跟他的事。”
“他提起你,可真是端不起半點架子。”老爺子笑了笑,“臉皮厚的像城牆。”
兩點。
因為偏離路線的緣故,他繞了一大圈才找到機場。
路上本來就黑,他開車技術也不算好。
許淨洲跑進機場,因為喘息太急眼尾飛紅。
他第一次來伊都的機場,對諾大的空間十分陌生,機票上顯示的航班也不知道是哪層,第幾個登機口也不知道在哪裡。
航班三十分鐘前停止辦理手續。
許淨洲等不及坐電梯,跑到對應窗口的時候,看到很長很長一直排到入口的位置,突然沒來由的情緒崩潰。
或許是拍了一天戲,太累;也或許是路上聽到電台,焦急某人現在的狀態。
他站在原地,束手無策的著急,像隻沒處去的流浪小貓。
“那邊有自助取票的地方。”機場服務人員看到他這樣,忍不住過來提醒。
青年倏忽間回神,怔愣間急忙感謝:“謝謝!”
他跑到一排機器麵前,按照機器上的指示取好票,又跑到電梯口。
跑得太急,他撞上個人。
許淨洲疼得悶哼,捂著額頭道歉:“對不起。”
“急著去哪?”對方站在他麵前,說:“彆著急。”
許淨洲沒心思跟他搭話,想繞過去卻又被擋住。憋悶一路的情緒忍不住爆發出來,停不住似的淌起淚來,“你又不是我,我就是很著急!憑什麼你不讓我著急我就不著急,我就是要現在走,我要去找他。“
對方大抵也沒料到他會這麼大反應,愣了一瞬。
許淨洲低著頭,悶聲悶氣:“對不起。”
“沒事,”麵前人笑了笑,“你要去哪裡,如果趕不上的話可以改個航班,如果你覺得時間不夠用,我可以幫忙。”
許淨洲蹙了下眉,“我,”
他話音一頓,意識到什麼。
許淨洲猛地抬頭。
可能是感冒加重了,所以剛開口的時候嗓音啞得過於厲害。魏準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穿身跟平常不大相符的運動裝。
男人隻露出雙噙著笑的眸子,黝黑沉沉,望不見底的宇宙般滿是溫柔。
他盯著這人撲到他懷裡,抱得很緊。
機場裡多得是行李箱輪子滾過的骨碌聲,行人腳步匆匆,時不時往這邊投來一眼。
機場上空響起航班提醒。
許淨洲覺出手邊有點硌,摸索著從他口袋裡掏出個東西。
他說:“你的口袋好大。”
“嗯,”魏準說:“這麼大的口袋,能把小洲裝進去,隨身帶著。”
許淨洲笑起來,眉眼彎著。
他從裡麵摸出一本書。
大概是剛買不久,塑料包裝還沒拆,簡潔乾淨的封皮上印著兩行字:
“我明白你會來,”
“所以我等。”
身後電梯嘀一聲開門,人潮簇擁而來,蜂擁而去。
旁邊似乎有人在拍照,還有人在笑,笑聲裡夾雜幾聲打趣,又隨著腳步聲遠離。
魏準看他怔愣出神的模樣,抬手捏他的臉。
“這本書看起來還不錯,”他笑著說:“所以買來,送給小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