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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開掛了電話邁步走了過來:“李主任,患者家屬馬上就到醫院了。”
“馬上是多久?”
李文軍板著臉,一句話就問的葉開麵紅耳赤。
馬上、大概、也許這樣的詞彙,是不能出現在醫生口中的,特彆是這種急診搶救的時候。
馬上是一分鐘還是十分鐘亦或者半個小時?
“你沒有和患者家屬進行溝通?”苗大龍問。
“我說了情況了,可患者家屬一個勁哭,一個勁求我們保住她丈夫的腿,我”
李文軍瞪了葉開一眼,很是有些不滿意。
當了這麼長時間住院總了,做事還是這麼馬虎大意,馬上到了,馬上到了這樣的話是能從醫生口中說出來的嗎?
“患者家屬來了。”
李文軍正犯難呢,一位護士喊了一聲,李文軍和葉開等人急忙走出搶救室,走出搶救室幾個人往走廊的一頭一看,都呆住了。
兩位頭發花白的老人攙扶著一位一瘸一瘸的女人緩緩的走了過來。
看老人的年齡,至少也是七十歲以上,甚至八十歲,女人的一條腿空蕩蕩的,拄著拐子,兩位老人小心的陪在邊上。
“這就是患者家屬?”
看到這一幕,無論是李文軍亦或者呂新文苗大龍都驚呆了。
苗大龍是知道患者的家境不怎麼好,蹬三輪的,靠著做苦力掙錢養家,甚至於因為勞累而吐血,這是生病舍不得看一步一步積攢成這樣子的。
可苗大龍做夢也沒想到患者的家境竟然這麼淒慘。
一雙老人,八十歲左右,步履蹣跚,妻子早就失去了一條腿,怪不得剛才患者說自己是家裡麵唯一的支柱。
這哪裡是唯一的支柱啊。
這簡直就是全家人的依靠,全家人命啊。
男人四肢健全,家境尚且如此,這要是失去了一條腿,該當如何?
一家人靠什麼生活?
現在來的之後患者的妻子和父母,他們有沒有孩子,孩子多大了,有幾個孩子?
縱然李文軍已經在江中院急診科乾了二三十年,見慣了生老病死,見慣了無數淒苦的家庭,這一刻也忍不住閉了一下眼睛,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邊上的幾個小護士早已經眼眶通紅,淚流雙頰了。
人非早木,孰能無情,麵對這種情況,哪怕是鐵石心腸,這一刻也要動容吧?
女人拄著拐,和老人們緩緩而來,不是他們不想快,而是快不起來。
到了李文軍等人麵前,女人一把扔掉手中的拐杖,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聲音哽咽:“醫生,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救救我丈夫吧,我已經沒有了一條腿,他不能沒有腿啊,實在不行,我願意把我自己的這一條腿也給他”
溫學義站在李文軍身後,悄悄的擦了擦眼淚。
看女人的穿著,看老人的打扮,一家人家境並不寬裕,女人也是那種沒有什麼文化的人,這一點從她說出願意用自己的一條腿去換自己丈夫的一條腿就能看出,可腿豈是那麼好換的?
“李主任,患者發燒了。”
正在這時,一直在搶救室負責照看患者的骨傷科李醫生急匆匆走了出來,湊在李文軍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李文軍臉色微微一變。
這個時候患者發燒可不是什麼好現象,這意味著患者的傷口已經開始感染,局部極有可能壞死,必須儘快進行手術,耽誤不得了。
李文軍深吸一口氣,走上前緩緩的扶起女人,臉色嚴肅:“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可現在的情況是,你丈夫已經發燒了,這說明傷口已經感染,如果不馬上進行處理,就有可能有生命危險,你們必須做出一個選擇。”
縱然心中百般同情,縱然心中百般不忍,可這個時候,站在醫生的角度,李文軍卻不得不收起自己的同情,板著臉,說出毫無感情的話來。
患者已經開始發熱,證明情況嚴重,這個時候甚至來不及耽擱了。
作為急診科副主任,作為二三十年的老急診,李文軍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時候保命要緊,也隻有強硬的語氣和不容置疑的口吻才能督促患者家屬儘快下定決心。
醫生也是人,也有同情心,可同時,醫生卻有著屬於自己的責任,該把同情心收起來的時候,就一定要把同情心收起來。
這個時候任何的遲疑和同情都有可能讓患者家屬遲疑,猶豫不定從而耽誤時間,而耽誤時間的後果則是讓患者更加的危險。
“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