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內應,就如在暗夜裡走在懸崖邊。稍有不慎,就有跌落懸崖粉身碎骨的凶險。每一次易容後,都得全神貫注,心無旁騖。
從進吳府的這一刻開始,她就徹徹底底變成了“雙福”。
“我就送你到這裡了。”羅二管事在書房外十數米處停下,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多保重。”
馮少君咧咧嘴,衝羅二管事揮揮手,便邁著輕快的步伐去了書房。
羅二管事壓抑住怦怦亂跳的心,轉身離去。
這一晚,羅二管事壓根沒睡著。
一閉上眼,馮公公的臉就在眼前晃動,一會兒又變成了雙福的模樣。然後,或七竅流血,或身首異處,或被白綾吊死,總之,死狀要多淒慘有多淒慘。
最可怕的是,他跟著一起死……
他在吳府做了五年眼線,都沒這麼緊張害怕過。
羅二管事自嘲地苦笑一聲,逼著自己睡了片刻。
好在接下來四五天,都沒聽到有關雙福的什麼消息。
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也可見,雙福並未露馬腳。
羅二管事這顆心漸漸落了下來。
……
時間一晃,又過了八九日。
吳郎中白日去戶部當差,晚上落衙後,時常去赴酒宴,深更半夜回府是常有的事。有時候還會夜不歸宿。用到書房的時候著實不多,一個月裡,也不過三四回罷了。
也因此,書房裡的差事頗為清閒。
每日晚上,小廝們輪流在書房裡值夜。
這一晚,正好輪到雙福當差。
又高又胖的書房管事,打了個嗬欠,囑咐雙福:“晚上值夜的時候機靈點,彆真睡著了。要是有什麼耗子溜進來,啃了要緊的文書,仔細我剝了你的皮。”
雙福殷勤地應道:“陸管事請放心,小的一定睜著眼,絕不敢偷懶。”
雙福這幾日確實勤快伶俐。
陸管事滿意地點點頭,又打了個嗬欠,就出去了。
按著書房裡值夜的規矩,小廝待在書房外的耳房裡,備著燭火和熱茶點心之類。以便主子半夜回來伺候。
吳府裡巡夜的侍衛,不時在書房外走動。
子時過後,府中大小主子都睡下了,書房外巡夜的侍衛也打起了瞌睡。連樹梢上的鳥雀也停了鳴叫。
一直假寐的雙福,睜開眼,悄然無聲地推開書房的門,潛進了書房裡。
書房的格局,大同小異。
吳郎中好附庸風雅,書房十分寬敞,裡麵有三個書架,擺滿了古籍孤本。牆壁上掛著兩幅名家字畫。
檀木的書桌堅硬寬大。
這半個月來,她趁著白日打掃,已將書房內外摸索清楚。潛入書房後,先點燃角落處的燭火。待柔和的燭火照亮書房後,迅速翻找。
查看書桌,一無所獲。
書房裡的書太多了,一本一本翻絕無可能。
馮少君專挑翻動痕跡明顯的書籍,一邊快速翻看尋找,一邊豎長耳朵,聆聽門外動靜。
時間一點點滑過。
忽然,一陣腳步聲傳進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