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祐悄然伸手,握住了馮少君的手。
馮少君抿唇一笑:“你的傷果然好多了。”
數日前,還隻能躺著。今日一見,能坐在床榻上,還能悄悄來握她的手。
沈祐假裝沒聽出馮少君語氣中的揶揄打趣,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多虧了柳太醫。”
所以說,男人一遇到心儀的姑娘,總是“潛力無窮”。連少言寡語的沈祐,話也慢慢多了起來。
馮少君嫣然一笑,手指在他掌心裡調皮地撓了一撓。
沈祐的俊臉掠過暗紅。
真是個純情少年!
馮少君暗暗好笑,沒有再撩撥。
沈祐定定心神,低聲道:“剛才方鵬告訴我,這一樁滅門慘案,有一個僥幸逃脫的李三。現在已經認罪,供出幕後主使之人是馬知府。”
頓了頓又道:“殿下也是厲害,竟尋到了李三的親娘。李三心狠手狠,殺人如麻,對親娘倒是孝順。”
馮少君目中閃過一絲笑意,慢悠悠地接了話茬:“李三親娘竇氏,是個六十多歲的婦人,二十歲那年就守了寡,費儘辛苦將兒子拉扯養大。後來李三走了歪路,竇氏日苦夜哭,把眼睛都哭瞎了。”
“李三不能再回家,暗中買了兩個丫鬟回去伺候孝敬竇氏。竇氏被尋到的時候,知道李三犯下的滅門慘案,一頭撞到牆上,當時就死了。”
什麼?
竇氏竟然早就死了?
沈祐一驚,眉頭微微擰起:“竇氏死了,假扮竇氏之人,豈不是很容易露出馬腳?”
馮少君淡淡道:“竇氏死了,還有兩個一直伺候竇氏的丫鬟。有這兩個丫鬟,扮竇氏也不算難事。”
“李三離家十幾年,也十幾年沒見過親娘了。竇氏從四十餘歲到六十歲,聲音略有些變化不稀奇。再者,‘竇氏’對李三幼年時的事如數家珍,李三從頭至尾,都沒懷疑過眼前人不是親娘。”
說來輕描淡寫,其中要耗費的心思卻非等閒。
馮少君和那兩個丫鬟待了幾日,從丫鬟們口中問清竇氏的日常言行,揣摩著竇氏的一舉一動。直至她演得惟妙惟肖,連丫鬟們都真假難辨,才去了牢房見李三。
李三受儘酷刑,就剩一口氣。
忽然見到六十多歲瞎了眼的親娘,顫顫巍巍地走到麵前,哭著喊他的乳名。
李三心裡的那根弦,頓時就崩斷了。
母子兩個對著哭了一場,李三便張了口,什麼都招了。而“竇氏”,也在李三招供後,昏厥倒地,一命歸西。
至此,馮少君功成身退。
所有善後的事,自有楊公公去操心。馮少君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洗淨臉上的易容藥物,換回輕紗羅裙,來見未婚夫婿。
兩人都沒有說破,就這麼輕描淡寫地閒聊了幾句。
沈祐看著黑眸閃光熠熠生輝的馮少君,低聲道:“少君表妹,這樣的日子,你喜歡嗎?”
馮少君沒有料到沈祐忽然這麼問,沉默片刻,才答道:“一開始,是迫不得已。後來,便漸漸習慣了。”
“喜不喜歡,我也說不清。不過,我過慣了這樣的日子,怕是不能安於內宅了。”
這世間,對女子諸多規矩束縛,猶如繩索,一層層地捆束住女子的手腳。
關在精致牢籠裡的鳥雀,一旦掙脫束縛飛出拉攏,見識到了天地之廣闊精彩,又怎麼肯再回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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