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門十分厚實,卻隔不住餘襄隱約的慘呼聲。
在門外守著的內侍,一共五個。
趙公公是秦王貼身內侍,地位最高。其餘兩個,皆是書房裡伺候的內侍。小喜地位最低,站在最角落處。
聽著書房裡的動靜,趙公公連眉頭都沒動一下。
這些日子,秦王被關在府中,脾氣日益暴戾,書房裡伺候的幾個小廝倒了大黴。潘二郎昨晚被折騰去了半條命,最後是被抬出書房的。
今晚輪到餘襄了。
都是伺候主子的,被主子拿來出氣撒火,也不稀奇。
一個半時辰後,書房裡的動靜終於停了。
趙公公目光一瞥,點了兩個內侍:“你們兩個隨咱家進去。”
小喜也在其中,跟在趙公公身後進了書房。
秦王胸膛**,披著衣衫,眉間堆滿陰霾。
餘襄就淒慘多了,半昏不死的模樣,勉強用衣服遮著身體。露出來的部分,幾乎沒一塊完整的皮肉。
小喜和小祿上前,扶起餘襄,退了出去。
退出去之際,小喜耳朵微微一動,聽到秦王陰冷地說了一句:“去將幕僚們都叫過來。”
秦王養了三個幕僚。這三個幕僚,各有所長,平日為秦王出謀劃策。眼下秦王居於劣勢,徹底被困在王府裡,連府門都出不去,幕僚們又能有什麼好法子?
便是來了,也不過是絞儘腦汁安撫暴躁易怒的秦王罷了。
接下來的事,和小喜就沒關係了。
小喜和小祿扶著餘襄回了屋子。
餘襄遍體鱗傷,卻強撐著不願讓兩個內侍看笑話:“我自己睡下,你們出去。”
小喜小祿也沒上趕著伺候。說到底,書房裡的俊俏男子來來去去,不是什麼正經主子。一旦餘襄被送出府,就會有新人來填補位置了。
小祿出了門,擠眉弄眼地和小喜八卦:“殿下以前還算憐香惜玉,這些日子在府中養病,憋著邪火悶氣。這些伺候的,可就倒了黴了。”
小喜嗯了一聲。
小喜素來是個悶葫蘆,小祿早就習慣了,又嚼舌八卦了一陣內宅,然後壓低聲音道:“對了,我今兒個聽說,後院小郡王的病又加重了。這一回,怕是熬不過去。太醫已經暗示王妃娘娘準備後事了。”
小郡王?
小喜的眉頭微微動了一動,看了小祿一眼,低聲問道:“真的嗎?”
“那還有假。”小祿越說越起勁:“那位馮三姑娘還在的時候,小郡王撐著一口氣,還能喝進藥。馮三姑娘走了之後,小郡王就一日不如一日。現在連藥都喝不下了。”
“所以說,人的命真是不好說。你我雖然卑賤些,好賴身體康健能吃能睡。運道好的話,能活個五六十。”
“小郡王倒是生來金嬌玉貴地養著,偏生是個短命鬼病秧子。”
小喜眸光微微閃了一閃,慢慢說了句:“希望小郡王來世投個好胎。”
……
小內侍是兩人一間屋子。小祿躺到床榻上,很快睡著了。
小喜麵向內側,默默思慮。
這個小喜,正是馮少君。
她前世扮過小喜,在秦王府裡潛伏三年。對秦王書房內外和院子裡的內侍都十分熟悉。隻要她小心謹慎,誰也不會留意到不起眼的小內侍已經換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