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貴妃失魂落魄地告退離去。
隆安帝陰沉著臉。
太和殿裡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靜。
內侍們低著頭,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唯有沈公公,敢在此時勸慰盛怒的天子。
“皇上消消氣。”沈公公低聲道:“貴妃娘娘受了些委屈,日後就能明白皇上的苦心了。”
隆安帝沒有出聲。
曹貴妃什麼脾氣,沒人比隆安帝清楚。
今日這事,十之八九都是曹貴妃挑起來的。太子妃不肯忍讓低頭,太子一心護著太子妃,在眾人眼裡,曹貴妃就成了被欺負羞辱的那一個。
他不願宮中生亂,厲聲嗬斥了曹貴妃。
他的身體一日不日一日,不知還能拖幾年。日後,曹貴妃漢王母子就得在太子太子妃手底下過日子。現在鬨騰得狠了,以後吃虧的還不是他們母子?
隻是,他這一份苦心,曹貴妃未必能領會。心裡不知何等委屈氣悶。
身為天子,也不能事事順心。
隆安帝深深歎了一口氣,對沈公公說道:“你代朕去一趟東宮,傳朕口諭。讓太子太子妃安心。”
沈公公恭聲領命。
洗三禮一結束,太子便領著太孫來太和殿請罪。
太孫妃躺在床榻上,自是不能露麵。太子妃張嘴說話,不氣人就算不錯了。還是少來為好。
“父皇,兒臣今日當眾頂撞貴妃,令娘娘失儀。都是兒臣的不是。”太子跪了下來,一臉愧色:“父皇沒怪兒臣,還令沈公公前來,兒臣不孝,請父皇責罰。”
朱昀跪在太子身邊:“今日之事,都是因母妃疼惜孩子而起。皇祖父還是責罰孫兒吧!”
隆安帝最疼朱昀,立刻道:“又不是你們父子的錯,都彆跪著了,起身說話。”
太子父子這才站起身來。
隆安帝又道:“女人多了,口舌是非就多。朕已經嗬斥過曹氏,她以後定然不敢再尋太子妃的不是。”
太子既感動又愧疚自責:“兒臣謝過父皇。說起來,此事都是兒臣的錯。是兒臣處置不當。兒臣待會兒就去甘泉宮,給貴妃賠罪。”
反正,一句都不提太子妃。
隆安帝也不便說兒媳的不是,瞥太子一眼,淡淡道:“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不必再提。曹氏那裡,你們不必去。朕讓人送些綾羅綢緞過去,安撫一二。”
你護著你的太子妃,朕也不能對自己的女人太過無情。
太子不知有沒有聽出隆安帝的言外之意,愧聲應了。
父子兩個告退,回了東宮。
朱昀憋了小半日,直至此時才忿忿道:“今天的事,分明是曹貴妃挑起來的。孩子那麼小,虧她下得了手。”
這都半日過去了,孩子臉上的紅痕才散。要是曹貴妃再惡毒些,長長的指甲直接往孩子的眼睛去……想想都讓人後怕。
太子目中閃過寒光,沉聲道:“身在東宮,少不了是非。”
頓了頓又道:“這次的事,看著是東宮占了上風。其實,對我們頗為不利。你皇祖父斥責了曹貴妃,心裡未必不怪東宮太過強勢。你日後行事,多加小心。”
朱昀麵色凝重,點了點頭。
然後,就聽親爹叮囑道:“待會兒見了你母妃,彆亂說話。”
總之,在父王眼裡,什麼都不及母妃重要。
朱昀自小到大早就習慣了,點點頭應下。
果然,一見太子妃,太子便溫聲笑道:“我剛才去見父皇,父皇半點沒怪我們,還斥責了曹貴妃。你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
太子妃精神一振:“真的嗎?你沒騙我吧!”
太子笑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