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公公迅速瞥了一無所知的沈祐一眼。
慶安帝難得心虛尷尬,好在他繃得住,臉上絲毫看不出來:“說什麼混賬話。你右手沒力氣,還有左手。等身體好轉了,就練一練左手提筆寫字。”
朱昀點點頭:“父皇說的是,我也有此打算。”
慶安帝不是什麼慈父,自小就對兒子嚴苛慣了,這樣囑咐幾句,已是極限。太和殿裡還有一堆政事,慶安帝很快便離去。
隨行的親兵內侍們浩浩蕩蕩地隨天子離開東宮。
朱昀看著慶安帝的背影,心裡閃過剛才一幕,忍不住對袁敏說道:“我怎麼覺得,今日父皇有些奇怪。我隨口說笑一句,父皇當時的語氣都不太對。”
袁敏輕聲笑道:“這種玩笑話確實不該說。父皇對你素來嚴厲,是因為對你的期許高。不代表父皇不疼你。你說這話,是拿針紮父皇的心。”
朱昀摸了摸鼻子:“我就是隨口一說,根本沒想那麼多。”
袁敏歎了一聲道:“其實,你說的也不無道理。當年父皇兄弟四人,為了爭奪儲位,明爭暗鬥十幾年,最後還鬨出了皇陵之亂,你死我活。現在,就剩趙王還好端端的了。”
如果朱昀有身體康健優秀出眾的兄弟,現在朱昀還會這般安穩踏實嗎?慶安帝會不會生出易儲的念頭?一眾朝臣會否擁立彆的皇子?
這些都是未知。
幸好這僅僅是如果。
……
這一日,馮少君心思沉沉,心情沉鬱。以她的能耐,遮掩得嚴嚴實實,誰看不出來。
直至晚上,楊公公叫了她到屋子裡說話。
“三兒,”屋子裡隻有他們兩人,說話也沒什麼顧慮,楊公公直截了當地問:“邱宅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
安插在邱宅裡的人手,共有三個。這幾個月來,馮少君有意無意地略下了邱宅裡的情報。
楊公公今晚冷不丁地一問,馮少君立刻會意過來。邱宅裡的暗哨,不止三個。還有內應暗藏在內宅裡,直接聽令於楊公公。
馮少君抬眼,和楊公公對視。半晌才低聲答道:“有人買通了守門婆子,想潛進江氏的院子。我暗中下令,讓人對那個婆子動了手。”
幾日前,那個守門婆子“不慎”摔了一跤,摔斷了腿,被打發回家養傷去了。重新換了一個婆子。
這個新換的婆子,正是暗哨之一。
楊公公深深看馮少君一眼,緩緩說道:“她到底是沈祐的親娘,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舉妄動。”
幾乎是在明示馮少君,不要對江氏下殺手。
馮少君眉頭未動:“義父放心,我知道輕重。”
沈祐再憎惡江氏,身體裡也流著江氏的血。江氏被囚禁在邱家內宅裡,悄無聲息地活著,沈祐沒什麼可惦記的。如果江氏忽然“暴殄身亡”,沈祐身為兒子,要不要追查到底,會不會替江氏報仇雪恨?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秘密。做過的事,都會留下痕跡。一旦被沈祐察覺,隱藏了多年的秘密,就會浮出水麵。
也正因為這種種顧慮,慶安帝一直隱忍至今,沒有要了江氏的命。,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