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安帝一言未發,殿裡的溫度越來越低。
天子一怒,伏屍千裡。這絕不是玩笑,而是無可爭辯的事實。
在殿內當差的親衛和內侍們,幾乎同時低下頭。
楊公公低聲道:“不如奴才先出去,將福親王打發走。”
以福親王的脾氣,哪裡是好打發的?再者,這件事必須儘快處置。拖久了更為不利。慶安帝將心頭沸騰的怒火按耐下去,目中射出寒光,冷冷吩咐:“宣福親王進殿。”
頓了頓又道:“所有人都退下,楊景和,你一個人留下便可。”
這是要讓她回避。
有些事雖然心知肚明,不過,隻要沒當麵說穿,就能粉飾太平佯裝無事。她確實應該回避。
馮少君定定心神,退到了偏殿內。其餘幾個內侍湊了過來,小聲問道:“馮公公,福親王這一大早地進宮來,能有什麼要緊事?”
“以我看,皇上今日心情不太好。我很久沒見皇上這般怒形於色了。”
“可不是嘛!剛才我著實被嚇得不輕。也不知道福親王哪裡招惹皇上了。”
“我們今日當差,可得小心些,彆不小心吃了板子。”
“就是。噫?馮公公怎麼一直不說話?”
馮少君陰沉著臉,目光一掃。
所有內侍齊齊噤聲不語。
……
福親王不緊不慢地進了太和殿。
此時,殿內空蕩蕩的,身著龍袍的天子端坐在龍椅上,麵容冰冷。
太子親衛和內侍都不見了蹤影,隻有楊公公站在角落。
“皇上,”福親王從袖中拿出一個信封:“昨天夜裡,有人在宗人府門外放了一封信。臣昨晚正好宿在宗人府,看了這封信。信中所言,非同小可。臣不敢耽擱,今日一早就進宮來回稟,請皇上過目。”
楊公公上前接了信,呈到禦案上。
慶安帝還沒伸手,就聽福親王又道:“事關沈指揮使,不如請沈指揮使一並進來,當麵問個明白。”
“不用了。”
慶安帝麵色冰冷,聲音如寒冰:“朕倒要看看,這封信裡寫了什麼荒唐之言。”
慶安帝伸手拿起信。
信封薄薄的,裡麵有一張紙,紙上以眉筆寫成,短短幾行字。
當年沈祐出生後,楊景和取了一滴血驗親,驗明不是燕王血脈。這些年,我一直以為沈祐是沈榮遺腹子。伱怎麼知道當年隱秘?你怎麼確定沈祐是天子骨血?你要怎麼救我?
字跡工整,不是女子的筆跡,顯然是臨摹而成。
江氏!
慶安帝手中用力捏緊了薄薄的信紙,仿佛攥的是江氏脆弱的脖子。
福親王看著慶安帝怒火洶洶的臉孔,歎了口氣:“皇上,這封信裡涉及沈指揮使的身世。臣看了之後,十分震驚,一刻沒敢耽擱,就進宮來了。”
“臣是宗人府的宗正,更是皇上的嫡親叔叔。總是站在皇上這一邊的。皇上想怎麼處置這封信,臣都聽皇上吩咐。”
“不過,皇上也該和臣說一句實話,這信上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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