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裡,太子殿下微微皺眉,看著太孫。
朱棟被親爹難得一見的淩厲目光看得心虛,很快低了頭。
“這次課業考核,你文不及餘子凡,騎射不及沈旭。”朱昀沒有刻意提高音量,也足以表露出不快和不滿了:“和我說說,是怎麼回事。”
還能是怎麼回事?
餘子凡出身書香名門,自少就有過目不忘的才名。他的學業略遜餘子凡一二,實屬正常。
沈旭出身將門,天賦出眾,自小就習武練拳,騎射精湛。他比沈旭差一些怎麼了?
父王對他的要求也太高了!
朱棟心裡暗暗腹誹,口中卻不敢辯駁,低聲道:“都是兒臣懈怠,不夠勤勉。下一個月的課業考核,兒臣一定儘心儘力。”
朱昀瞥兒子一眼:“你嘴上這麼說,心裡是不是不服氣?”
朱棟哪敢承認:“沒有的事,父王訓斥得對。”
朱昀淡淡道:“你八歲就被冊立為太孫,十歲起就上朝聽政,大齊曆朝以來,還沒有過這樣的先例。”
“欲戴王冠,先受其重。這麼簡單的道理,我不必多說,你也都懂。”
“我特意替你挑了六個伴讀,就是希望你戒驕戒躁,沉下心來讀書習武。彆自高自大,被眾人誇讚幾句就洋洋自得自以為是。”
朱棟羞慚不已,額上的冷汗都快下來了,低聲應道:“父王的話,兒臣都記下了。”
朱昀敲打兒子一番,才放緩麵色,隨口問道:“幾個伴讀進宮也有一個月了,你和他們幾個相處得還算和睦吧!”
朱棟用袖子擦了擦額上的汗珠:“回父王,他們六個都是千裡無一的出眾少年。和他們在一起讀書習武,兒臣既有壓力,又覺振奮。平日裡相處也好得很。不過……”
“不過,他們六個分了兩派,涇渭分明。”朱昀目光一閃,笑著接了話茬。
朱棟無奈地點了點頭。
朱昀不以為意:“文武有彆,出身不同,自小看到的想到的都不同。到了一處,有些隔閡,彼此較勁都實屬正常。不說朝堂裡的文武官員,就是東宮屬官,也分了派係。”
“為人君者,要做的不是抑文重武,或是抬舉武將打壓文臣。而是要調和文臣武將之間的差異或矛盾,甚至要利用這些來平衡掌控朝堂。”
“你若是連六個伴讀都穩不住,日後談何駕馭群臣?”
朱棟若有所悟:“所以,父王為我挑這六個伴讀,也是煞費苦心,是要磨煉兒臣的心性。”
這倒不是完全為了你。
主要還是想找個由頭,讓沈旭進宮。
朱昀自然不會說穿這一層,淡淡道:“你明白我的苦心就好。”
一番“慈父”心腸,收獲了兒子的感動和感激。朱昀心情愉快了不少,故作不經意地囑咐一句:“沈旭年紀最小,身手卻是最好的,且率直坦蕩,心性極佳。你以後不妨多和他親近親近。”
朱棟不疑有他,笑著應了。
平心而論,六個伴讀裡,朱棟最親近的當屬袁銳。袁銳是嫡親的表兄弟,兩人同齡,自小一起長大,彼此熟稔。
不過,這一個月來,朱棟和另外幾個伴讀都相處得不錯。尤其是沈旭,年齡最小,最是活潑樂觀,有他在的地方,從來少不了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