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衝矢昴說完,中村煌就滿不在乎地擺擺手:“算了,應該是我記錯了吧。”
然後轉頭開始跟有棲川月感慨:“唉,人老咯,什麼都記不清了,看誰都覺得認識、都覺得眼熟。咱們兩個也有兩三年沒見了,再過幾年,說不定連你都不記得咯。”
說著,中村煌攬著有棲川月的肩膀,兩個人並著肩,邊聊天、邊往更深處的包廂走。
衝矢昴默默吐槽:
導師,我們一個小時前才見過啊導師,是你讓我們午飯後集合啊老師!
我們早上才見過你都把我忘了,為什麼和有棲川月幾年沒見都記得這麼清楚啊!
好兄弟……我的崽崽突然升級成了叔叔輩怎麼辦,在線等,急!
唉,也不知道自己那些同門知道自己突然冒出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師叔怎麼辦。
等等,他記得…剛剛導師好像是和那群同門一起進來的來著?
他們人呢?
衝矢昴剛準備四處去尋找,抬頭就看到了正圍成一團蹲在門口,可憐巴巴望向中村煌離開方向的那群同門們。
語言是心靈的窗戶,幫助人類傳達無法宣之於口的話語。
比如現在的場麵就深深的印證了這個觀點。
導師,你看看他們啊!他們無助又絕望的情緒都快溢出屏幕了啊!
*
在暢談了大半個小時《憶往昔於紐約讀書會初見有棲川兄有感》後,中村煌才在有棲川月的提醒下想起了自己那群被晾在門口的弟子、
以及那個成績優異卻總是請假、讓人無從下手的刺頭衝矢昴。
一個電話把人全部叫進來後,中村煌開始一個一個地給有棲川月介紹他今年帶的那些研究生們,在介紹到衝矢昴的時候尤其強調了句:
“這孩子各方麵條件都很不錯,腦子也轉得快,是我這一批學生裡最有研究榫卯天賦的一個,隻可惜性子太急,忍不了這行的枯燥,總是拿有正事當借口跟我請假不參加學術活動。”
“不就是借口不想來學習嗎?還找那麼多借口,每次借口都還一樣,不是碰到命案要幫助警方破案、就是碰到命案被當成嫌疑人。”
“我是年紀大,又不是傻!天天出門都能碰到命案,他以為自己是什麼懸疑刑偵劇主角嗎?”
懸疑刑偵劇說不上,偵探推理漫畫重要角色倒還真是。
有棲川月在心裡默默吐槽。
中村煌話鋒一轉:“你知道他總是拿這種可笑的理由騙我,我卻不罰他寫檢討的原因是什麼嗎?”
“是什麼?”有棲川月配合著問。
中村煌胡子一翹,神色懷念,像是回到了過去的時光。
“他這個樣子啊,讓我想起了你以前不想去參加那些所謂的知名作家舉辦的沙龍活動,就隨便編理由敷衍他們的樣子。”
“每次想起那群眼高於頂的白人聽到你的拒絕理由以後憋得臉色鐵青、還得找理由誇你是個有風度又有才華的優雅作家的樣子,我就能笑一整天!哈哈哈哈哈!”
“對了,在我離開前最後一次的沙龍,你給他們說的理由是什麼?”
有棲川月認真回想,然後回答:“我說我的上司給我發了個任務,讓我去把x財團董事長解決掉,沒有時間去參加他們的沙龍了。”
“對對對,就是那一次!”中村煌又是一陣大笑,“就是那次,那次是他們表情最憋屈的一次,還有幾個人給活生生嚇暈了哈哈哈哈哈!”
“導師,被嚇暈的那幾個人也是參加沙龍的文學家嗎?”衝矢昴忍不住問。
中村煌這個時候心情很好,連帶著對在他看來頗有有棲川月風采的衝矢昴也多了幾分耐心:
“我想想啊,那群人是x集團董事長重金聘請專門給他一個人寫頌歌的小詩人。”
中村煌咂咂嘴,表情嫌棄:“有棲川老弟就是開了個玩笑,就把他們嚇成那樣,膽子也太小了。”
衝矢昴:……
衝矢昴:嗯…那個,有沒有可能,那不是一個玩笑呢?
據衝矢昴所知,美國的藝術界和上流階級一向聯係得十分緊密,藝術家們想要靠上流社會的賞識一步登天、上流社會也希望在藝術家們的作品裡留下自己的身影,讓自己的經曆在數萬年後依舊鮮活。
而文學界也不例外,像中村煌所說的那些沙龍的參與者背後也或多或少會有上層人士的身影。
隻要上層人士得到x集團董事長身死的消息、再和自己支持的藝術家一通氣,肯定就能意識到兩者間的關聯。
再者……按照有棲川月的性格,為了減少麻煩,像現在這樣的理由肯定也說過不止一次。以前人們會因為不在意而忽視查證,但等他們知道後,肯定也會收斂對有棲川月鍥而不舍的邀請。
但具體收斂到什麼程度,就要看他們認為有棲川月就是解決那些上流人物的人、還是那個人推到明麵上的擋箭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