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緊迫中找到的借口往往有很多漏洞,往往一個漏洞就需要用更多的謊言來彌補,清瀨佐紀如今就是這種狀態。
即使柯南根本沒有逼問她的意思,但清瀨佐紀仍忍不住緊張的有些表情僵硬。
見狀,一直默不作聲看熱鬨的有棲川月終於開口給她解圍。
有關清瀨佐紀真實身份的問題應該在凶案發生後被柯南發現,而不是現在因為她的一時失態而被柯南察覺不對。
“他們沒有辦法找到這樣的工作,但是他們新認識的‘朋友’可以;他們沒有特殊的能力和特長,但‘人’本身就是一種可以利用的能力和財產;他們的確沒有語言溝通的能力,但是他們去往的地方也根本不需要他們之間互相交流,又或者說…不能交流才是那裡的主人所期望的事情。”
“至於不舍得離開八木友章嘛…如果讓他們離開的就是他們的兒子、理由是自己沒有錢花、希望父母能為他再多做一點事呢?”
“說起來,最早見到對這種事習以為常的普通人,應該是在學習15世紀世界史的時候吧?”
有棲川月說起這件事時輕鬆又平常,好像對他而言隻是司空見慣。
顯然,對一個罪行累累的黑暗組織的成員來說,相比起人口買賣更嚴重的事情都見過不少、並且自己本身就是劊子手之一,對此視若平常也是很自然的事。
但對於柯南和清瀨佐紀而言,卻並非如此。
隻是這兩個人關注的重點也有所不同,柯南在乎的是有著血緣關係的一家人相互之間的情感付出如此扭曲,一方為了另一方可以毫無底線地去迎合,而被迎合的那一方也對一方的付出全然不在乎,甚至利用對方的退讓施以更加惡劣的罪行。
而清瀨佐紀在聽聞這個本應讓她開心不已的消息時,心情卻並非她最初想象中的那樣暢快,反而無比的悲哀。
她並不同情那一對被自己鐘愛的兒子當做商品販賣的夫妻、事實上她的確認為這是那兩人最好的結局。
她悲哀的是自己和姐姐的命運,悲哀於在八木友章降生之初曾滿懷期待迎接他的到來、歡喜他的到來讓家庭更加熱鬨的她和她的姐姐。
悲哀於她們就是為了這樣的三個人、這樣的一個家庭付出本該寶貴珍藏著的情感,她的姐姐甚至在脫離那一家人後仍顧念著所謂的親情、每月不間斷的打去大筆錢財,即使換來的隻是對方越發貪婪的索要也從不中斷。
姐姐,如果你知道了他們現在的下場,是會痛快讓你痛苦的人終於和你一樣體會到被重視的人出賣的痛苦、還是會難過他們悲慘的結局呢?
或許是後者吧。
她應該明白的,自己的姐姐就是這樣的人,永遠對萬物抱以好似臨終前一般最大的柔情。
就像她的名字一般,八木落櫻。
八木家的院子裡曾經種著一棵櫻花樹,很少開花、又或者是從未開過,隻有枝葉鬱鬱蔥蔥、入目皆是濃鬱的生命力。
在清瀨佐紀的記憶中、加上親眼所見以及姐姐講的故事,那棵樹僅僅隻開過兩次花,一次是八木落櫻出生的那一天,一次是它被砍掉前的那一晚。
八木落櫻的名字也來源於此,紛紛揚揚、似雪般落下的櫻花,灑滿了整個庭院。或許名字在某種程度上就是一個人性格的折射,起碼八木落櫻就是如此,她就像被永遠定格在從枝頭落下的那一瞬間的櫻花,濃烈驚豔的美,以及因為將要消亡、所以用儘全力向見到的人抱以最大程度的包容的柔情。
不論是對她、對那對父母、又或者是對那個真正奪走她生命的魔鬼都是如此。
因為姐姐的努力得以離開那個讓她厭惡的家庭乃至這個國家的清瀨佐紀,在得知自己姐姐還在供養那個家庭時一度連帶著惱怒於這份不合時宜的包容、直至對方死去仍不曾釋懷。
即使她最近才得知,自己之所以能毫不費力地靠近那個殺人凶手、再到比計劃快一倍的時間獲取對方的信任乃至所謂的真情,依靠的不過是自己和姐姐麵容上的幾分相似、使對方回憶起那個如櫻花般靜美的女子這種可笑的原因,仍不曾改變對姐姐這種性格的不滿。
畢竟就算他會懷念起這個女子的溫柔與美好、也不影響他對她施以暴行不是嗎?
很難說,她濃烈的仇恨是否有“姐姐對自己的遭遇毫不在乎、但我一定要替姐姐討回她應有的那一份”的想法在作祟。
這種想法一直持續到現在,清瀨佐紀才能隱約理解到一點姐姐的想法。
她的包容並不是毫無底線和原則的縱容和退讓,而是——
知道你的行為會有怎樣的惡果,因此不在乎你此刻所作所為的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