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這人的效率倒是快,她剛跟四爺說的第三天,蘇培盛就帶了幾張畫好的圖紙讓她挑選,選定後,很快就有工匠來蓋,昨日就完工了。
因著工匠在院兒裡蓋小廚房,這幾日她並沒有出門,但不妨礙她知道外邊的消息,畢竟院子裡這些個大活人,怕她悶得慌,淨找著有趣兒的事兒講給她聽。
倒還真有一件大事。
那就是府裡傳著大阿哥弘暉快要成婚了,要迎娶的正是福晉母族家的侄女。乍一聽到這個消息她是有些迷惑,難道福晉不是重生的?是自己想多了?
那女孩雖然是福晉同父異母的哥哥所出,但和弘暉的血緣關係也不遠啊。近親不能結婚是現代的小學生都知道的事,福晉如果知道的話不可能同意這門親事啊。
古代是禁止堂兄妹成婚,但並不禁止表兄妹成婚的,說起來血緣上明明是一樣的。孝懿仁皇後和康熙皇帝生的皇八女,僅僅活了幾個月就夭折,或許就與二人血緣太近有關係。
可就算她把這個例子說給四爺聽,四爺也不見得會相信,自入府以來四爺對她算得上有幾分寵,可寵和信任之間還差著太遠,說不定她好心說出來四爺還會以為她異想天開或者彆有用心。
更不用說這個例子其實沒什麼說服力,這時候嬰幼兒死亡率實在是高的嚇人,如果康熙皇帝所有的兒子都沒夭折,四爺的排序其實是康熙皇帝第十一個兒子,就連四爺也夭折了四個孩子,而這其中並沒有哪個孩子的生母和四爺有血緣關係。
弘暉要娶烏喇那拉家姑娘的事連下人們都已知曉,那就是已經板上釘釘了,四爺肯定也點頭認可了這門親事,她多說無益,也管不了那麼多。
這幾日四爺都歇在書房,不知在忙些什麼。
昨天小滿說起武昌街上的豌豆黃,她想起十月正是豌豆成熟的季節,正好可以做些豌豆黃吃,就找了今年的新豌豆,去皮洗好浸泡,今兒就可以做了。
她其實不怎麼嗜甜,卻獨愛這口豌豆黃,倒是四爺這人極愛甜食。
剛洗淨了手,準備開工,就聽到馮永泉通報說四爺來了。
四爺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小廚房,其實根本不像廚房,倒優雅的像是茶室,因為隻是給她做點心用,並沒有膳房嗆人的味道,裡邊還擺著幾盆茉莉。
“倒真是給你找個了玩兒的地方,這是要做什麼呢?”
“要做豌豆黃,是今年的新豌豆,做出來一定好吃,爺今兒來可是有口福了。”
“好,那爺就在這兒看你做。”說著,四爺就在屋裡坐下。
裡麵的空間不算大,小滿就有些拘束,倒是蘇培盛那個人精,一把拽了小滿出去。
小滿出去後奇怪的看著蘇培盛:“蘇公公你拽我乾什麼呀?我還要給我家主子幫忙呢,在家的時候都是我幫著主子一起做點心的。”
蘇培盛看著眼前這姑娘大大的眼睛,這不是個傻的吧?還沒反應過來呢?
“哎呦,傻姑娘,主子爺在裡頭呢,你去湊什麼熱鬨?”
小滿這才突然醒悟過來,看著裡麵的小姐和主子爺,紅著臉道:“是我太笨了,謝過蘇公公指點。”
蘇培盛無奈的搖了搖頭,還算沒傻透。
四爺看著眼前人纖巧白嫩的手指把殘留的豌豆皮一個個挑了出來,陽光照在她白淨的臉上,更顯得嫻靜美好。
年玉嵐自是知道四爺在看她,就想著給他找些活兒乾,便道:“勞煩四爺幫著把火點著,一會兒要用。”
“你倒是會支使爺。”這活兒自是難不倒他,就是這丫頭笑的有幾分狡黠。
看著燃起的火光,他的心情也放鬆了幾分。
前幾日接到了戴鐸的來信,這奴才是個極其大膽的,在信中公然鼓動他奪位,還提出了具體的措施。
這封信的內容可謂是金石之言,正合他的心意,可他卻不能對任何人表露出來。
即使戴鐸是他門下的人,可門人賣主求榮的還少嗎?這雍親王府一家子的性命都係於他一身,他不得不小心謹慎,一旦被汗阿瑪認定他是有心謀位,這一家子也就完了。
直郡王和廢太子的例子就擺在那兒,還有十三被牽連的下場。汗阿瑪曾經那麼寵愛十三,可說厭棄就厭棄。
這幾年,他給十三也請了不少名醫,可那腿上的毒瘡還是沒有治好,膝蓋和小腿都有些變形。
這病都是被圈禁的時候落下的,那地方環境陰冷不說,被汗阿瑪這樣處置,難免鬱結於心。宗人府那幫奴才都是迎高踩低的,見皇子被圈禁覺得沒了權勢,也敢隨意輕慢。
十三額娘走得早,他回到德妃娘娘身邊時已經是半個大人了,娘娘的關心自然多在那年幼的孩子身上,他們母子也難以親近起來。
因著汗阿瑪讓他教十三算學,他們才熟識親近起來,胤祥自小就很聰明也親近他,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和十三才更像是同母的親兄弟,永和宮裡那個他名義上的同胞兄弟卻和老八越走越近。
十三的府裡現在還有他照看著,可要是他都遭了厭棄,雍親王府這一家子才是無路可退。
就眼前這姑娘,她在家裡那麼嬌養著長大,嫁給他了,難道還讓她過苦日子不成?
那個位子他當然想要,他有自己的抱負想要施展,必須得坐到那個位子才能號令天下,才能推行一場艱難的改革。
汗阿瑪是難得一見的明君,可人年紀大了就開始愛惜羽毛,喜歡人說他慈悲,不想再多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