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次日醜時, 馮永泉終於是回來了, 帶來的消息是四爺叫她和孩子先回京, 他這邊還有未處理完的事務,那也隻能這樣了。
打發了馮永泉去歇息,她也回去打算抓緊時間睡一覺,離天亮也沒幾個時辰了。
天邊剛見魚肚白,她就醒了, 畢竟心中掛念著回去的事兒,也睡不大安穩。她洗漱完,也把小姑娘喊了起來。用了早膳帶著小姑娘上了馬車,算是沒誤了時辰。
“額娘~阿瑪呢?”
“乖孩子, 阿瑪的事還沒做完, 所以不能陪咱們一起回京了。”
小姑娘嘟起了小嘴,顯然對這個結果不大滿意。她隻得把孩子摟在懷裡安慰著。回程比來時快了許多,許是因著太後的病皇帝內心焦急吧。
第二日一早聽到一陣熱鬨,說是誠親王和淳郡王帶著人趕上大部隊了。那四爺豈不是也回來了?叫人出去打聽了卻沒有四爺回來的消息。那四爺呢?她心底禁不住打起鼓來。
這不大對勁,已經好幾日過去了,那些蒙古王公貴族怎麼著也該送完了, 再說是誠親王和四爺一道接的差事,沒道理誠親王這個年長的回來了, 四爺還在那邊。
可她臨走前叫人去問四爺,四爺沒流露出任何要回來的意思,似是還得過些時日才能處理完。難道四爺被單獨交代了彆的事?
她心中實在疑惑的慌,可以她的身份卻不能去直接誠親王和淳郡王。遂在停歇的間隙親自去找了淳郡王側福晉巴爾達氏, 她們二人素日也算有些交往。
“那你先等等,我叫人去找我家爺來。”
“好,勞煩了。”
“你也不必焦心,雍親王定是被事務困住了。”
“多謝你安慰,我也隻是有些困惑,還有我家那個小格格每日裡念叨著阿瑪。”
不多時淳郡王策馬從遠處回來。
“小四嫂好。”
“淳郡王,不好意思,貿然打攪了。”
“小四嫂是想問四哥吧?”淳郡王眉頭微蹙,猶豫了下,道:“四哥他可能是染了時疫。”
“時疫?可嚴重嗎?”時疫分好幾種,不知道四爺得的是哪種,嚴不嚴重。也怪不得這兩日她心裡頭不安。
“我來時親自去看過一趟,禦醫說不宜挪動,還未診出具體是哪種。”
“可最好的那幾個禦醫不都派回宮裡去了?”一聽著太後病重的消息,皇帝就把身邊幾個得力的禦醫叫護衛護送著走小道回京了。
“是啊。”他方才和誠親王去向汗阿瑪請安,本想提一提,可誠親王說不要多事,畢竟太後的病情茲事體大。他向來在汗阿瑪跟前不受重視,就算說了也未必管用。
聽著這個答複,她心中一涼。這些禦醫們的慣常作風她最是清楚不過,平日裡有小病小疾還好,開的方子對症的很,喝個一兩日便能見效。可遇到凶險些的情況,一些禦醫怕擔責任,隻會開什麼太平方子,吃不死也好不了,最後甚至會生生貽誤病情。
“那我得回去一趟。”總不能叫他一個人留在那兒。
淳郡王有些意外自己聽到的這個回答,不讚同道:“小四嫂,那邊時疫已經傳染開了,你不宜去冒這個風險。”
“已經傳染開了?那是不是已經開始死人了?”情況或許比她以為的更嚴重些。
“我們來時死了幾個牧民,屍體已經用火焚燒了。送走的蒙古王公,最新傳來消息說有兩個中途也病倒了。”希望能嚇退眼前這個女人吧,現在過去實在是有風險。
“那我更得回去照看他了,還請淳郡王相助。”
“小四嫂,四哥身邊有禦醫和太監伺候著,你還是慎重考慮。”這女人居然沒被嚇到,還執意要去,四哥也是個有福氣的。
“我心意已決。”
“那小四嫂稍等,我這就去與汗阿瑪說說看。”
“好,勞煩淳郡王。”
看著淳郡王離去的背影,她心頭生出一種希冀,希望能被準許,最好再指派個醫術高明的禦醫給四爺。
“你彆擔心,雍親王吉人自有天相,不會出什麼事的。”
“無論如何,你和淳郡王的這份兒情我和四爺都記得。”幫過她的人,她自會記在心中。
“小四嫂,你也是個實心眼的。我聽說那時疫傳染起來厲害的很,嚴重了是要死人的。我勸你還是彆去,就是不為自己著想,也想想你家小格格啊。你要是有個萬一,她可怎麼辦?”巴爾達氏勸道。
巴爾達氏能說出這番話,足見也是個心眼實誠的女人。話確實也戳中了她的軟肋,孩子一直是她心頭最柔軟的地方。那一世她沒了,還有四爺照看他們的孩子。要是四爺和她都沒了,那孩子可就真成無依無靠的浮萍了。
可上天讓她重生一回,總不至於叫她和四爺比那一世死的還早吧。而且那一世明明沒發生過四爺感染時疫,難道是她重生帶來的蝴蝶效應?福慧變成了慧嘉還不夠嗎?還要有多少的意外?
“我知道你是好心為我,可這一趟我非去不可,還有一日便可抵京,煩請你幫我照看著我家小格格。”
“這個你不用說我也會照看著。哎,若是我家爺病了,我恐怕也和你一樣心急如焚。”男人就是頭頂的天,雖說她們都是側福晉,也都是入了皇家玉碟的女人,可頭頂上還有個嫡福晉在,若是男人沒了,不還是任由拿捏嗎?雍親王府的嫡福晉她也見過不少次,都說是個寬厚大度的,可她總覺著不是那麼好相與的。
年玉嵐也曾想過,若是四爺和淳郡王一般也好,雖身有些殘疾注定他與皇位無緣,但也讓他早早就離開權力爭鬥的漩渦,一世安寧無憂。
淳郡王翻身下馬在帝輦前跪地行禮,皇帝聽著聲音撩開車簾,見是剛從這走的老七,不免有些疑惑。
“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