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粗長章(2 / 2)

“阿瑪打算這兩日送你去種痘,這一去要至少二十天才能回來。而且阿瑪和你額娘都不能陪在你身邊。”

“啊?”小姑娘的臉瞬間垮下來。“阿瑪和額娘不能陪著寧兒嗎?那我會害怕呀!”

看著孩子從信心滿滿瞬間變成小可憐,她是既心疼又覺著好笑。剛開始大多數京裡人對接種牛痘甚是排斥,覺著牛的東西怎麼可能用在人身上?可蓋不住就有那膽子大的,一來二去人們發現這牛痘確實比人痘更安全,這幾個月以來京裡已經有不少孩子接種了牛痘,上至禦醫下至藥館的大夫們許多已經掌握了方法,看來推行起來隻是時間的問題。

她和四爺早先也商定了給孩子接種牛痘,本打算等到秋天,她正好也生產完,可府裡的這檔子事兒一出,她心中就有些忐忑難安。要是在接種之前孩子不小心染了天花,那就無法補救了。

昨兒等著四爺回來後,就跟四爺說了她的憂慮,四爺也很是讚同,說白大夫已經回京了,正好請他來給小姑娘接種牛痘,他再去皇上那兒求位禦醫來,畢竟白大夫的年紀也大了,精力有限,這樣可以確保萬無一失。

她聽了也隻覺著四爺想的很是周到,對孩子足夠上心。

“這事阿瑪和額娘實在是無法陪著你,不要怕寧兒,這事是每個人都要經曆的,阿瑪和額娘小時候也都接種過,接種過後就不會染上天花了。”她隻能哄著,把利害講給孩子聽,寧兒也不小了,該是能聽得懂了。

“嗚~那好叭。”

種痘要選擇清淨之地,布置暗室。從種痘,到出痘,再到痊愈,至少也得二十天左右。種痘時候的慣例是不能見日月星三種光,透光的門窗都要遮擋住,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隻能點燈。彆說是一個孩子,就是個成人在裡麵呆上這麼多天怕也不好受。

可這份苦偏偏隻能她自己去經受。要是在她產後接種,她還能去莊子上陪著孩子,可現在隻能派身邊親近的人去看顧著。她這邊派了小滿,四爺派了身邊的陳福。

給小姑娘種痘的地方是四爺的一個莊子,名叫五福莊,聽起來倒是吉利。那裡是鄉下,正好幽靜的很,離這兒也不太遠。和小姑娘商定好的第三日,四爺要親自送孩子過去,小姑娘臨走時哭的滿臉都是淚珠兒,她安慰著孩子自己也難受起來,還是四爺當機立斷抱走了孩子,小滿再三保證會照顧好小格格,她才安心些。

那五福莊距離圓明園其實不太遠,可四爺直到夜色深了才回來。一問才知道是小姑娘舍不得阿瑪走,直到把她哄睡了四爺才往回趕。等天再亮的時候種痘就要開始了。

“這麼晚還不睡,是擔心寧兒?”

“是啊,除了爺病的那回,這是她第二次離開我呢。”那時候是去年家住著,沒有任何風險。可這種痘,雖是接種的牛痘,比人痘安全許多,可也不能確保不會出危險。

“爺安排了人,每日都會來彙報孩子的情況,彆擔心了。”

“嗯,爺想的周到。”能每天知道那邊的情況,也能讓她安心些,不至於得不到消息胡思亂想。

“快歇吧,寧兒那邊爺會看著,你生產也就在這個月,彆太耗神了,爺保證不會叫你們娘倆出事兒的。”

“我相信爺。”

懷裡人不一會呼吸就綿長起來,她的小臉因為有孕變得有些圓潤,更顯的嬌憨可愛,依偎著他的樣子,簡直像隻小貓一樣。

她和孩子們一定都得好好的。

秋桐山莊。

淑哲躺在床榻上卻是如何也睡不著。

葬了那孩子後,她已經叫下人們收拾好隨身的衣物、首飾,打算次日就出發去圓明園,卻沒想到半道上遇見了蘇培盛,還帶來那樣的信兒。

他們是少年夫妻啊,從十幾歲相伴到如今,卻換來他這樣對待。她要是真的染了病又怎會要求去圓明園,他就這樣怕被她沾染上?他們都是打小種痘過的,再染上天花的幾率並不大。

重活一世,他又一次叫她顏麵儘失!

那些下人們會如何看她?一個堂堂親王嫡福晉卻被趕到了莊子上,實在是可笑至極啊。

還有弘暉和琳秀,她如何再在他們麵前抬頭?

弘暉的女兒也是他嫡親的孫女啊,可那孩子走了,他有一絲一毫傷心難過嗎?

他不會。

他滿心滿眼都是年氏的孩子,一個四格格被寵上了天,有什麼稀罕物都先緊著那母女倆,除了明麵上的賞賜,私下裡他還給了年氏母女多少東西怕是數也數不清。那些本該都是弘暉的,側室生的孩子憑什麼占據那麼多?她本不想計較的啊,可她再不爭,年氏的肚子一個接一個的生,她該如何自處?弘暉該如何自處?

她不能再那麼忍氣吞聲的等下去了,不能了。是他逼的,也是年氏逼的。弘暉本就是個寬厚的好性子,她這個額娘再不替他爭,早晚會被有野心的占了便宜去。

一牆之隔的另一間院子裡,琳秀見大阿哥一個人在院子裡喝著悶酒,也不禁有些歎息。

那小格格夭折給大阿哥帶來的打擊不可謂不大,本來孩子就少得可憐,這下又夭折了一個。

可她又不大敢去勸,怕大阿哥責怪她不爭氣。她也不知是怎的,自己這肚子像中了詛咒一般就是懷不上,換了多少藥方喝了多少碗藥她已經不記得了,可就是不見效。

姑姑不止一次對她流露過失望的神色,許多夜裡她根本睡不著,為自己的前景擔憂不已,有時候就是睡著了,連做夢都會夢到自己一生無所出,孤苦伶仃到老。聽姑姑的意思,王爺這就要給大阿哥請封了,這實在是件好事,可要是她生不出繼承人,還不是為彆人做嫁衣裳嗎?

大阿哥對她還算不錯,她也一直扮演著大阿哥喜歡的模樣,早已忘記了原本的自己。可男人的喜歡能維持到幾時呢?

就像姑姑和雍親王,夫妻共度快三十載,早年彼此間也曾有過些許甜言蜜語吧,可現在隻剩下王府內外的公事可談。男人的那些柔情蜜意並不會隨著年紀的增長而消散,隻是給了其他的女人罷了。

要是年側福晉這一胎生下個小阿哥,王爺心裡的天平肯定又會往那邊傾斜。她原以為自己家裡的姨娘已是數一數二的難纏人物,可現在她覺著那女人的段數還太低。像年側福晉這種明麵上不爭不搶,可實際上卻贏得盆滿缽滿兼得好名聲的女人才最值得豔羨。

女人間關於情愛的戰爭,姑姑已經徹底敗給了年側福晉。幸好,她們還有大阿哥,至少還有權力可把握住。

“大阿哥,夜已經深了,該去歇著了?”她忍不住前去勸道。

“你來了,也來陪我喝兩杯。”

看著大阿哥已是醉意明顯,她也有些頭疼。隻得哄他道:“大阿哥,額娘那邊定是已經歇了,咱們可彆吵醒了額娘。”

“歇了?你覺著額娘睡得著嗎琳秀?”說罷又飲了幾口,才接著道:“琳秀,你是不是也覺著我不大有出息?”

“大阿哥怎麼這樣說自己?你是這府裡的嫡長子,王爺很快就要將您請封為世子了,到時候誰不高看您一眼?”

“不,那是我投胎好,正好到了額娘的肚子裡,占了個嫡長子的身份,不算是我的本事。”

看著他這較真兒的模樣,琳秀心中止不住有些歎息,親王世子比郡王還要尊貴些,有幾個人能有這樣的好運氣?

“琳秀,你不懂。”

阿瑪對額娘一向是相敬如賓,這回卻有些不留情麵。他的兄弟們也漸漸長大了,阿瑪投注在他們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多,他都這個年紀了還沒有正經差事,渾渾噩噩的讀書、熬日子。這得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圓明園這邊的二人睡得還算安穩,翌日一大早起來用早膳,膳食還是那些,可就是叫人有些食不知味。想了下,大約是那個時常說幾句淘氣話的小姑娘不在這兒,用膳的時候少了些配樂吧。

“是有些不適應?”

“是啊,少了那麼個小人兒,好像哪裡都不大對勁。”

四爺隻是笑笑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又問她:“膳可用好了?”

“用好了。”

“走吧,爺陪你去花園那邊逛逛。”

“好啊,難得你有空閒。”四爺來圓明園這些時日也沒閒著,大多時候呆在九洲清宴,隻是晚上會到她這兒來。

十四貝子西征已經有些時日,也取得了相當大的進展,捷報頻頻傳來,京城上下傳頌著這位十四貝子的神勇和功勳,十四貝子在軍事上卻有才能,可這聲名鵲起的背後少不了八爺一黨的造勢鼓動。

十四貝子原隻是個得皇帝偏寵的兒子,爵位也不過是個貝子,連個郡王都沒得封,可就是這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他儼然成為了一顆閃耀的新星。

皇帝日漸衰老,身子時好時壞,是該為大清將來立下一位可托付的儲君的時候,可這年邁的皇上就是遲遲不肯鬆口,不肯明確表示自己屬意的人選,這就吊的所有有心大位的皇子們始終懸著一顆心。

這些日子四爺在忙什麼,她大致清楚,也很少去打攪他。看著十四貝子聲名鵲起,她了解這個男人,他不會坐以待斃。

隻是相比八爺、九爺和十四爺勢力的聯合,他並沒有旗鼓相當的力量與之對抗,數數他門下之人,身居關鍵位置的人並不多,而八爺一黨門下是盤根錯節了幾十年的政治勢力的集結,這勢力大到叫康熙皇帝忌憚,其實力可見一斑。

當年四爺登基為新帝,幾乎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因為他得到了一個關鍵的砝碼,使得整個形勢反轉過來,而那個關鍵的砝碼,除了他們的汗阿瑪,再無第二個人。

可那過程裡的艱辛又有誰知道呢?他本不是皇帝極其偏愛的兒子,皇帝選擇他,也不過是挑選了一個真正能乾活、能啃硬骨頭的苦力,相信他能挑好這重擔罷了。

“這話是怨爺沒能時常陪你?”

“沒有,我知道爺在做大事。可我身子重,也沒辦法照顧爺,隻能做到不給你添麻煩罷了。”

四爺心下有些欣喜,問:“那你說說爺是在做什麼樣的大事?”

“嗯,那爺離我近點兒,我才敢說。”

“好。“

跟著伺候的下人們聞言都退的遠遠的,她踮起腳,一手輕輕捏住四爺的耳朵,四爺立即伸手扶住她的腰,怪她胡鬨。

“爺要做的事許是和爺的抱負有關,與這天下有益,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陪著你。其實,有個相麵人給我看過相,說是十足的旺夫相,爺定能心想事成。”她貼著他的臉輕聲說著。

四爺聞言先是怔住後是大笑,“你啊你,被爺寵的愈發沒羞沒臊。”

她本想跟他表表心意,緩解下他的壓力,卻換來一句沒羞沒臊,實在叫人有些氣結。

“娘子彆惱,爺還有下半句沒說完。”

“說!”

“是‘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作者有話要說:  有個彆盆友留言說晚上在等,感動之餘,建議早上再看,不要學我熬夜鴨!真的不好,,?^?,,嗚嗚(┯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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