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 我再看完這一頁就睡!”小姑娘懷裡緊緊抱著本書不撒手,祈求的看著她。
“那額娘等你看完這一頁後收走。”
“那好吧。”
小姑娘在她的注視下看完了一頁, 不情不願的把書交給了她。
“額娘, 明日我再去拿哦。”
“好,明日再給你看, 晚安, 小寧兒。”
“晚安, 額娘。”
年熙送她的那套遊記被小姑娘給瞧見了, 讀了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簡直是如癡如醉, 恨不得飛去那筆墨所述之地,好好暢玩一番。有些字小姑娘還不認識, 四爺就叫人搬了套新印的《康熙字典》給自家小姑娘。
回到寢殿內,隻見美人榻上四爺正一手枕著, 一手拿著本書在看,不由叫她有些氣結。
這父女倆怎麼都愛大晚上看書?說了多少遍會傷眼睛的。可這剛管了小的,大的這個也不聽話。
這時肚子裡的小家夥輕輕動了下, 仿佛在和她打招呼,一點也沒弄疼她。這一個多月來, 胎動總算是多了些, 也叫她放心不少, 孩子是在慢慢長大呢。
索性不去理會那不聽勸的男人,她躺回床榻上感受著胎動,好像是小家夥在和她玩鬨。再有不久, 她的福慧就要出生了。寧兒和福宜應都沒有那一世的記憶,不知道福慧會不會記得。
其實她心裡有些矛盾,既希望有人和他一樣記得那一世,又希望孩子不要背負那麼多,最好把前世的一切都忘卻,當一個真正的嬰孩就好。餓了就吃,吃飽了就睡,無憂無慮。
不一會兒,四爺擱下書走了過來,彆在窗台上躺下。
“孩子在動?”
“爺怎麼知道?”
“你懷這個孩子,和以往不大一樣。”
“哪裡不一樣?”
“這孩子很乖,似乎沒叫你太難受過。不像懷寧兒和福宜,你有時被孩子折騰的食不下咽,小家夥們還常常用力踢你。”
“聽爺這麼一說似乎是這樣。肚子裡這個大概是個性子溫和的,不大愛鬨騰,每個孩子的脾性大概從是胎兒時就不大一樣。”
“寧兒方才又被你抓個正著?”
“可不是?自打她發現了年熙送我的這套遊記,簡直看的如癡如醉,心都要飛到不知幾千裡遠了。”
“大漠孤煙,長河落日,江南秀美......確實叫人心生向往,年熙年紀輕輕能有如今的見地,跟他當初遊曆四方的見識是分不開的。”
“是啊,所以當初我父親還鼓勵年熙,要做到真正的‘知行合一’,思緒便不能隻在紙張上遊走,要用足跡去丈量。”
“年老大人說得不錯,有這麼個開明的父親,你幼時想必過的很快樂?”
“很快樂!哥哥們帶我去過黃鶴樓,登過武當山,不過我那時候力氣小,身體還多病,差不多是二哥背我上去的,還有赤壁的古戰場、屈原祠......最喜歡的是街市上的點心和小吃,品樓的蟹黃包最好吃,東街第二家的餛飩最鮮美......要是再有機會去一趟就好了。”
不過,大概是妄想了。
“近日裡是不得閒,爺答應你,早晚有一日會帶你去。”等他做成那事,嵐兒有什麼心願,他都願意一並滿足。
“好,那到時候帶上孩子們一起去吧爺。”
不管最後能不能成行,有個念想也總是好的啊。
那一世她也曾遐想過,他要不是皇家中人,隻是個文人或普通官員該多好。最好就是湖廣人,那等他閒暇時,她們就能一同去訪山問水,帶著孩子們四處遊玩。
“聽你的,到時候帶孩子們一起,天色不早了,快歇吧。”
“嗯。”
入了七月,惱人的蟬聲愈演愈烈,似乎是在進行一場規模盛大的狂歡。
月份大了,孩子再乖,動作也比之先前多了不少,她日漸變得有些淺眠,可有時剛一入睡,就又被外邊的蟬鳴吵醒。
四爺命尚虞備用處的人開始驅趕九洲清晏附近的蟬,過了兩日,終於換回一片清淨。尚虞備用處也就是後世所說的“粘杆處”,它還有另一個流傳最廣的名稱,即“血滴子”。
民間和後世對這個機構的遐想,多充斥著神秘和血腥。即使重活一世,她對四爺的許多手腕也是不甚清楚,隻知這尚虞備用處一開始確實是因著四爺喜靜,怕蟬鳴吵鬨,才組織起來捉蟬的。
月份愈大,她似乎每時每刻都處在困倦之中,計劃著許多事要做,卻總是力不從心。
“額娘,額娘,給你花花!”
她剛剛午歇醒來,一睜眼就看到他家小子趴在床頭,剛才半夢半醒間聞到的花香,原來是小家夥手裡的荷花散發出來的。
這一覺睡的有些久,懷表已經快指向下午五點了,外邊天色有些陰沉,空氣也有些悶,估計快要下雨了。
“這是去湖裡采荷花了?”
“額娘,花花。”
“額娘謝謝你的花花。”小家夥看起來是剛洗的澡,還帶著些濕氣。“小滿,找個花瓶插上,好好養著,多活幾天。”
“是,奴婢這就去。”
“福宜,你阿瑪和姐姐呢?”今日用完午膳,她又有些困倦,就沒跟這父子三人一道去遊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