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二年, 九月初九重陽日。
小姑娘和福宜今日不用去上學, 一早隨著額娘拜見過太後, 便和弟弟們在永壽宮裡賞花玩耍。
福宜見額娘忙碌著, 非常體貼的問道:“額娘,要福宜幫你做什麼嗎?”
“謝謝我家福宜, 不過不用了,今日的流程早幾日額娘就安排好了。”
重陽這日宮裡照例是要準備筵席,四爺和王公大臣們同聚, 皇後招待有品級的女眷們,可皇後前幾日突然高熱, 這差事自然落到了她身上, 原想去探望皇後一番,可四爺卻說她這兒的孩子多, 得萬事小心, 不許她去。
午宴設在了禦花園,九月裡正是秋高氣爽, 四周又錯落擺放著各品類的菊花, 一場宴會下來倒算得上是賓主儘歡。
唯一的插曲,便是她收到了一封求救書信。
午宴結束小姑娘跟額娘回到永壽宮, 弟弟們都在阿瑪那邊還沒回來。
永壽宮的院子經過這一年多的打理,雖是一方小天地,可四時都有美景,如今正開著最好的就是丹桂和各色菊花。
看著滿院的好風景,小姑娘一時忍不住有些技癢, 便叫人把書案搬到院子裡,打算做幅畫。半夏剛把顏料調好,福宜就帶著弟弟們回來了,兄弟三個沒有要回去午歇的意思,而是占據了花架下的秋千玩兒。
福宜注意到自家姐姐這架勢,連忙提醒道:“妞妞,你的畫藝能行嗎?可彆把小爺化太醜了,更不許伺機報複哦,不然你畫好我也要收走。”他可是知道額娘特意準備了間屋子放姐姐的畫作和書法,這些定是都要留著的,他可不想長大後見到自己醜醜的樣子,解釋都解釋不清。
小姑娘反駁道:“你這小氣鬼,好看的人怎麼畫都醜不了。”再說她原本沒想畫人,經福宜這麼一提醒,她倒是很想畫一幅全家人在一起的畫作,這樣多有紀念意義啊?等以後他們都長大了,還能看到小時候的樣子。
福宜抬頭望著天道:“你騙我沒有讀過書呀,王昭君不就因為被那畫師畫太醜了,所以才沒被皇帝看上嗎?”
“你還知道這個呀?不錯不錯,我會幫你畫好看點。”
福宜推辭道:“你隻要畫出小爺本身的英俊就可以了,不需要畫蛇添足。”
“就你意見多,還是福慧和福沛乖呀,六十你有沒有什麼要求?”
被點名的小福慧搖了搖頭道:“姐姐怎麼畫都可以。”
小姑娘讚賞道:“姐姐不會辜負你的信任,一定把我家六十畫的可愛極了。”
福沛好奇的在哥哥姐姐身邊跑來跑去,掐了一朵開得絢爛的花扔在了姐姐桌案上。
小姑娘有些激動道:“小湯圓這是給我的嗎?”
福沛皺了皺眉嘟囔道:“沛沛......我是......沛沛......糖什麼......”而後仔細挑了一盆菊花自己抱了起來,小太監想要幫他還不讓,小企鵝一樣晃動著挪去殿內找額娘了。
年玉嵐正閒適的看著書,那封信的內容隻得等四爺來了再說,她煩心也沒用。見小兒子這麼進來不禁有些驚訝。
“福沛,你這是做什麼呢?”
“娘......給你......”
“原來是要送給額娘呀,那額娘謝謝你。”
小滿用帕子給小阿哥擦了擦汗,厲聲道:“阿哥這麼小,怎麼能讓他搬東西?你們一個個是怎麼伺候的?”
小太監連忙跪下解釋道:“貴妃娘娘,奴才千萬不敢累著小阿哥。小阿哥方才在外頭看了好大會兒才挑中這盆,還不叫奴才們碰。”
小滿道:“那也不成,小阿哥萬一站不穩,磕著碰著了怎麼好?下回再這樣,你們就先攔著找主子稟報。”
小太監連連答應道:“奴才記得了,不敢再有下回了。”
福沛見自己小太監一直跪著,也要學樣一起跪下,還嘟囔著:“小魚......小魚......”
年玉嵐一手抓住小家夥,對著小太監道:“起來吧李魚,省得他也跟著胡鬨。”
“是,奴才遵命。”
小福沛依偎在額娘懷裡“嘰哩哇啦”的說了一通,年玉嵐也隻聽懂了不到一半,但隻要跟著點頭,叫小家夥知道她在聽,他就高興了。
小姑娘一切準備就緒便進來請額娘,她跟著傳教士們學了快一年的西洋畫,還和大舅舅寫信交流過,但不知道能畫成什麼樣子呢。目前光靠憑空想象肯定是不成的,得額娘他們就在那兒坐著或站著,她比照著畫應該能有個七八分相像吧。
“好,我們的小畫師想怎麼安排都可以。”
小姑娘撒嬌道:“那就額娘抱著沛沛坐在花架下,福宜和福慧還坐在秋千上,顯得活潑些。先說明下,我要是畫的不好,麻煩額娘包涵,以後每年我們都畫一張。”就是阿瑪今日恐怕沒有空閒過來,略有些遺憾呐。
“好,以後咱們每年都畫。”
母子幾個配合著坐了一個多時辰,福宜覺得這樣一直坐著有些傻,就催促著小姑娘先把他畫好。
小姑娘答應下來,打算先把幾個臭小子畫好,最後再畫額娘,反正額娘是會最配合她的。
又過了約一個時辰,小姑娘宣布福宜幾個可以走了,小家夥湊到姐姐書案前看了看,說了聲“還湊合”,就在院子裡空翻起來,惹得年玉嵐有些心驚,小孩子骨頭脆,要是骨折了可不是小事。
“福宜,你去把獅蠻栗糕和廣寒糕送去養心殿,你們阿瑪這時候應該已經回來了。”
得了指令的福宜停下舒展筋骨,乖乖答應道:“好的額娘,兒子這就去送。”
福沛一見哥哥要出門,也坐不住了,嘴裡嚷嚷著要去玩,年玉嵐隻得把小家夥放行。
“福慧,你要不要跟他們去?”
小娃娃搖了搖頭道:“六十陪額娘。”
“好,那就叫那兩個小子去,咱們母子倆在這兒,還有你最愛的豌豆黃正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