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九月,下了場連綿的秋雨，終於叫人感受到了秋日的涼意。
三個孩子每日去九洲清晏報到,連下雨時都不肯停歇,年玉嵐欣慰孩子們勤奮之餘，隻得給他們穿的更暖些，防止受涼得風寒。
“阿娘,沛沛那件紫色的衣裳呐？”他最喜歡那件衣裳,春天的時候還穿了呢！
年玉嵐給小兒子戴好了帽子,才道：“沛沛長高了，那件穿起來會小的。”她前兩日叫下人們把孩子們秋日的衣裳整理出來，那件紫色的福沛的乳娘一瞧就說小了,幸好針線房夏日裡就開始準備秋冬的衣裳,反正不會沒得穿,她就沒放在心上。
福沛嘟囔著道：“可是我喜歡那件。”阿娘也有一樣的紫色衣裳，他們一同穿出去，彆人一看就知道他是阿娘的崽崽。
“那就叫繡娘再給你做件一模一樣的，好嗎？”小小年紀，倒是念舊。
福沛這才高興起來，道：“謝謝阿娘！沛沛要和哥哥們走了喲！妹妹和阿娘在家好好等我們。”
“你們走吧，路上可能有些滑，彆蹦蹦跳跳的。”
福沛笑著摸了摸腦袋,阿娘這是在說他了，可他開心了就想蹦蹦跳跳呀。
“額娘放心，我和六十會看著他的。”
福沛撇了撇嘴,就福宜哥哥話最多，非要挑明。
“小哥，咱們走啦！”
福慧被福沛強拉著往外走，福宜忍不住吐槽道：“幼稚鬼！妄想。”他和六十從小陪伴著彼此長大，福沛一個後來的倒是很有心機，想拉攏六十到他那邊。
年玉嵐目送著小家夥們走遠，掩嘴打了個哈欠，她剛用過膳，困意居然又上來了。她還是去看會兒書吧，不然真是太頹廢了。
小姑娘忍住不敢笑，低頭擼著雪球的小腦袋玩兒，阿瑪已經叮囑過他們了，說額娘臉皮兒薄，他們不能表現出過多關注。
“額娘，我要回去寫字啦。”
“去吧，你雖不出門，可也要多穿些，這季節最易著涼。”
“額娘放心吧，我能照顧好自己的。”她要把容若大人的手稿全部抄上一遍，然後再把原稿還給年熙哥哥，畢竟是年熙哥哥生母的遺物，她不能據為己有。
年玉嵐看著手中的書，不一會兒就覺眼前字跡模糊起來，小滿擺擺手打發了殿內其他人，放輕腳步給自家主子身上搭了條薄毯。
年玉嵐本就睡的輕，感覺有人靠近自己便睜開了眼睛。
“小滿，是你啊。”
小滿心中有些失落，她已經把動作放很輕很輕了，可還是吵醒了主子。
“娘娘既是困了，就去歇歇吧，往後這殿內就隻留我們幾個伺候，旁的太監宮女都打發出去，娘娘不必難為情。”
年玉嵐看著眼前的小滿，心中有些動容道：“你總是最貼心，最疼我。”
“娘娘這是什麼話？我從小就跟著娘娘，這輩子所有的追求都隻為照顧好你。”她很怕被小姐注目著，因為那眼睛實在太美，叫人一看便容易溺在裡頭。
“可你本該有自己的人生的。”若是在後世，小滿這個年紀還不算大，正可以嫁人生子呢。
小滿臉上掛著笑意，認真道：“這就是我的人生啊，我覺得沒有比這更好的了。”能陪伴小姐一輩子，偶爾還能見見那個人。
“小滿，你若是想，我幫你去開口，二哥一定會答應的。”這麼多年的陪伴，她豈會不知小滿心裡在想什麼？她從前總覺得二哥不是良人，小滿跟了他恐怕隻會更傷心，可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或許她不該替小滿決定。
小滿愣了半晌，臉色先是變得緋紅又變得煞白，羞愧的底下了頭。她以為自己的心思沒人知道，可卻忘了小姐是多麼聰慧的人。
“小姐，我沒有那個想法，您千萬彆和二少爺說。”二少爺上次見她，給她帶了小時候愛吃的桂花糖，他還把她當成那個可憐的小女孩，這就夠了。
年玉嵐歎息一聲，握住小滿的手道：“關於你的事，我總是猶豫不決。咱們名義上是主仆，可我心裡把你當成是自己的姐妹。二哥身邊雖從未缺過女人，可你是他看著長大的，他必不會虧待了你。”
小滿笑中含淚道：“小姐，我知道你待我好，可求你往後彆再提這事了，我不願做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我隻想做唯一的小滿。”她明白自己配不上二爺，二爺也並不喜歡她。
主仆二人一時執手相顧無言，直到外頭傳來陌生的聲音和幾聲狗叫，才打破了寧靜。
馮永泉在外提醒道：“娘娘主子，是內務府派人來送東西了，說是萬歲爺叫人給狗做的衣裳。”
年玉嵐一時有些哭笑不得，她和小滿正有些感傷。這人怎麼派人送了狗衣裳？還真是夠能調節氣氛的。
小滿擦拭了下眼角的淚水，笑著道：“娘娘，咱們出去看看吧，萬歲爺不定弄了什麼新花樣呢。”
“好，咱們去瞧瞧。”
小姑娘也聽到了外頭的動靜，從二層的書房下來，正好見著自家額娘也出來看。
內務府的萬太監，陪著笑道：“奴才給皇貴妃娘娘，公主請安。”
“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