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在場的幾名樂手們,心中有幾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
這幾個樂手,既然能夠被校歌賽請上台,自然也不是等閒之輩。
他們中的許多,都曾經參加過穀小白的碧海騎鯨巡演,也是見過大場麵的。
但此時此刻,依然覺得自己見的場麵不夠多。
果然,還是見識太少了!
這位大東子同學,是把這裡當什麼了?
“這個嗩呐,到底是個什麼樂器?”李隆基好奇道。
怎麼感覺這幾位的表情,哪裡不對呢?
他是真沒見過嗩呐。
嗩呐雖然現在是中國的傳統樂器,但是它貨真價實是一個舶來品,在元代才傳入中國。
不過因為它獨特而極具穿透力的音色,以及巨大的音量,很快就在中國這種室外音樂為主,聲音衰減特彆厲害的恐怖環境中生存了下來,成了力壓諸般樂器的音量之王。
一名樂手道:“您沒聽過嗎?百般樂器,嗩呐為王,不是升天,就是拜堂,千年琵琶萬年箏,一把二胡拉一生,嗩呐一響全劇終;曲一響,布一蓋,全村老小等上菜;走的走,抬的抬,後麵跟著一片白。棺一抬,土一埋,親朋好友哭起來,鞭炮響,嗩呐吹,前麵抬,後麵追,初聞不知嗩呐意,再聞已是棺中人。兩耳不聞棺外事,一心隻蹦黃泉迪,一路嗨到閻王殿,從此不戀人世間……”
李隆基聽得兩眼發亮:“這世間,竟然有這種神奇的樂器?朕喜歡!”
雖然還不知道這種樂器到底是什麼樣的,但是朕決定了,朕的樂隊裡,有它的一席之地!
在場的幾位樂手,覺得自己今天出門,可能是沒看黃曆。
今天是不是忌起床,忌出門,忌見人,忌活著啊。
舞台上一個大東子,就已經離奇古怪,身邊這位自稱“朕”的,該不會是神經病吧。
不過……
再多的吐槽,在看到李隆基的臉的時候,也吐不出來了。
對樂手的威壓MAX!
你還朕呢……
我,不朕不喜歡!
但是不喜歡,該走的流程,也得走。
一名樂手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不至於腦溢血暴斃,然後問曹寶東道:“除了葬禮,你還吹過什麼地方?”
“我們村裡有一年想要唱大戲,找不到戲班子,就把之前的老師傅們都請了找來,搭了個班子,俺給他們吹過嗩呐……”
好吧……
草台班子什麼的,總比葬禮好。
“那你會吹什麼?”
“我會吹《大花轎》、《妹妹你坐船頭》、《回娘家》……”
“停停停,會不會吹點專業點的嗩呐曲?”
“呃……”曹寶東撓了撓自己的腦袋,道:“俺還會吹《百鳥朝鳳》,俺在外麵吹的時候,彆人都讓俺彆吹了,奔喪呐……”
一著急,曹寶東蹩腳的普通話也不說了,鄉音都出來了。
“行吧,就《百鳥朝鳳》,來一段。”那名樂手道。
在什麼地方吹不重要,總歸要耳朵收貨。
當樂手的,哪還有不落魄的。
如果是嗩呐是世界上最神奇的樂器,那這首《百鳥朝鳳》,就是世界上最神奇的樂曲了。
婚禮能吹,葬禮也能吹。
滿月能吹,頭七也能吹。
喜事能吹,壞事也能吹。
主家開心了吹,主家哭了也能吹。
把主家從開心吹到哭了,再把主家從哭了吹到開心。
總而言之,如何運用,完全存乎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