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及附近的幾條街道,是各種藝術家的聚集地,附近的店鋪,也多是和藝術相關的。
秦川來到了一座裝飾的古色古香,名為“笛簫緣”的樂器店,推開門就走了進去。
笛簫緣的內部,牆壁上掛著各種各樣的民族樂器,有笛子、簫、葫蘆絲這種吹管樂器,還有古琴、古箏、琵琶等,角落裡還擺著一麵巨大的堂鼓,牛皮麵,黃銅釘,紅漆身,紅得喜慶,大得驚人。
看到秦川,一名穿著旗袍的少婦就走了過來,打量了一下秦川,露出了職業性的笑容:
“請問您要買什麼樂器?”看到秦川背上背著的笛包,“還是要修複調音?如果是笛簫調音的話,我們樓上有手藝精湛的老師傅坐鎮現場調音,我們笛簫緣在笛簫方麵,是最專業的……”
秦川有點緊張,他抿了抿嘴,道:“我是來賣樂器的,不是,我是想要做樂器來賣的……”
一直以來,秦川都是在上學,雖然長相粗老,但其實也是個象牙塔裡的孩子,說話都有點結巴了。
“賣樂器?”旗袍少婦頓時警惕了起來,“抱歉,我們店不收二手樂器。”
這年頭,有文化的賊不少,知道樂器貴,天知道這些樂器什麼來路?
秦川哭笑不得,道:“我不是……這也不是二手樂器,是我自己做的樂器,想讓你們試試……”
旗袍少婦皺眉,就看到秦川拿出來了幾隻樸實無華,毫無裝飾的竹笛,一根根擺在擺在了櫃台上。
說實話,這些沒經過修飾的竹笛,看起來扮相實在是有點慘。
旗袍少婦道:“我們的笛子,都是出自大廠,經過名家親手調音,不能隨便采購的……”
言下之意,你這種不知道哪裡來的破笛子,還是請回吧。
秦川並不是那種特彆能說會道的人,此時也不知道該怎麼才能說服這旗袍少婦。
嘴笨的人,也有自己的笨辦法。
秦川不說也不走,他雙手拿起了一根E調的笛子,放在了唇邊。
眼睛一眯,背脊挺直,本來矮壯黑的秦川,氣勢一下子就變了。
在少婦還沒反應過來時,如泣如訴的笛音,就瞬間炸滿了整個笛簫緣。
秦川名字叫秦川,也生在秦川。
在那片八百裡秦川的蒼茫大地上,他出生了,成長了,也離開了。
但那種難以言喻的感情,卻像是這首笛曲一樣,永遠跟在他的身邊。
陪著他上了大學,陪著他找到了女朋友,陪著他麵臨無數的挫折,又陪著他來到了這裡。
無論世間如何變化,這首《秦川情》從沒讓他失望過。
他隻希望,現在也是如此。
E調才是《秦川情》的本調,這根E調的笛子不需要變換指法,演奏起來,更是如魚得水。
E調笛子的音色,清冽宛若水邊垂柳水潤的柳葉,秦川的技巧,嫻熟得像是水中垂涎柳葉的遊魚。
這曲子,他從小吹到大,不知道吹了多少遍,最近又是排練了無數遍。
但這一刻,沒有管弦樂隊的伴奏,沒有人給他烘托氣氛,沒有觀眾,沒有隊友。
這個時候,隻能靠自己。
嘴唇湊上笛子的刹那,秦川的心中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了自己心愛的女孩子,也想到了小白。
但在笛音吹響的刹那,所有的雜念消失。
他的心中,一片決然,宛若就要上陣殺敵的將軍。
快速上行的三吐音,像是士兵吹響了號角,而後那顫動的長音,就像是破鑼嗓子的親兵,一聲大吼:“大將軍,升帳!”
我秦大將軍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