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啾啾啾啾~~嗖啾啾啾~~~嘁嘁嘁嘁~啾啾啾啾~~”
在趙興盛的指尖,奇特的合成電子音色,宛若激光鐳射在不停折射,又像是漫天極光籠罩夜空,變幻莫測,鋪滿了整個現場。
沉重的大堂鼓,一聲聲擂動,越來越慢,越來越沉!
那感覺,就像是對上天的禱告,竟然真得換來了上蒼的回應,天空之中光芒萬丈,天神降臨,君臨萬物。
鐘聲回蕩,天地溝通,人神合一!
“我去……”對麵,看著趙興盛幾乎看不清的手指,磨盤草的鍵盤手都呆住了:“鍵盤大神啊!”
媽蛋,怎麼哪裡都能遇到鍵盤大神!一個業餘的樂隊,怎麼會有這種大神!
卻不知道,人家趙興盛之前可是鋼琴大手,差點被央音的鋼琴係錄取,雖然因為手受傷,放棄了鋼琴生涯,但也隻是覺得自己沒辦法登上頂峰而已,並不是廢了,現在的水平,依然是演奏級。
再加上這麼長時間樂隊的磨練,玩起鍵盤來,簡直出神入化。
大堂鼓的聲音填充在最下方,說不出的厚實,鼓手的一隻鼓槌在敲大堂鼓,另外一隻閃電一般在排鼓上擂動,咚咚咚咚嘣嘣嘣嘣,鼓聲越來越清脆,越來越高,像是有人在步步登仙。
古塤和古琴的餘韻,在這激烈而迷幻的電子樂之中回蕩,明明是平緩之極,連節奏都不明顯,卻極具律動感,像是有一個毛毛蟲鑽到了脊椎裡,不使勁晃幾下身體,就有點承受不住似的。
大門口,付函兩隻耳朵都不夠用了,這特麼什麼編曲!
這什麼神仙編曲!
一首明明古典之極的樂曲,怎麼突然變成了迷幻電子風了?
但是……真特麼好聽!
州鳩樂隊這支樂隊,其實是有點神經分裂的。
一半文科一半理工,喜歡的東西實在是差太多。
趙興盛和文學係的貝斯手,都特彆喜歡古代的各種樂器和音樂。
而老王和材料學的鼓手,則特彆喜歡合成音色和各種現代樂器。
樂隊每個人都很有個性和特色,經常會有各種即興。
即興好了,就是神來之筆,即興不好,就是車禍現場。
所以他們隻能是業餘樂隊,專業不起來啊。
譬如現在,彈著古琴的貝斯手,突然仰天一聲長笑。
“哈哈哈哈哈……”
宛若羽化登仙,快意天下。
但長笑聲卻漸漸變小,似乎又染上了一層悲色。
貝斯手瞪著對麵霸占了調音台,往下拉推子的老王,你乾啥,我還沒笑完呢,乾啥拉我的麥!
老王回了個白眼,彆搶戲!現在不是你即興的時候!
笑聲逝,歌聲起。
不是穀小白。
唱歌的是趙興盛。
穀小白是這支樂隊的主唱,但他就是不唱!
在趙興盛準備開唱的時候,他已經放下了手中的古塤,抽出了一根A調大笛。
塤他也就會吹剛才那些,臨時抱佛腳來的。
但笛子嘛……
空靈的古塤聲消失,若有若無的弱吹笛音,營造出一層悲色。
趙興盛的男低音,慢慢響起。
“燕燕於飛,
頡之頏之。
之子於歸,
遠於將之。
瞻望弗及,
佇立以泣。”
趙興盛的嗓音並不好,唱功也算不上多好,比普通人好些。
當然,這是以穀小白的標準來說。
其實他主要是吃虧在音域比較低,如果是合適的音區,比對麵的磨盤草,也差不了哪裡去。
而且這首歌,也是他唱最合適。
趙興盛和自己的老師,在荒郊野外、荒山野嶺發掘各種古墓古跡的時候,朝夕相處了小十年的時間,麵對過野獸,麵對過災害,也麵對過病痛,這種師徒情,和普通的還是不一樣。
說是情同父子,也不為過。
年輕的時候,他曾經在老師家裡蹭吃蹭喝,也曾經和小師妹朝夕相處,宛若兄妹。
曾經,老師還打算把小師妹介紹給他,不過兩個人都不來電就是了。
但沒有男女之情,卻不代表沒有彆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