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完一段,背後的吉他變成了掃弦,音量大了許多,貝斯的音也明顯加重了幾分。
穀小白的聲音略略加大了一點,帶上了一點點的沙啞與磁性。
“人間的路喲
三丈寬喲
心中無路喲
一望無邊
不為鬥糧喲
拉馬車喲
卻為風聲喲
過萬重山嘍……”
貝斯低沉的低音,穩穩地拖住了穀小白的中音,在全場回蕩。
就像是有來自草原的風,吹過了現場。
“嵐嵐,快看,小白在唱歌。”研究生師兄切換了變焦,拉近了舞台。
拉近了穀小白,也拉近了台上的字幕。
“兩個人針鋒相對,一年過去了,他要走了……”
“他走之前,請人拍下了這幅照片……”
一幅照片,出現在大屏幕上。
一個微笑著的青年,摟著一個滿臉不爽的少年,站在破舊低矮的教學樓前。
“還留下了一句話……”
“有能耐就來東原大學找我啊!”
照片定格在屏幕上。
台下,小蘇的雙拳都握起來了,看向了前方某處。
舞台的另外一側,教師區域,趙興盛覺得自己的眼睛模糊了。
他轉頭,向後方看去,師徒兩人的目光,再次相遇了。
這一刻,趙興盛淚光中,看到的卻是小蘇十年前的模樣。
那個頑劣的少年,長大了。
又是一段唱完,背後,黑熊精鼓手輕輕踩下了底鼓。
鼓聲入,烘托起了更強的氣氛,更低的低音,但卻依然柔和。
字幕在變幻:
“十年之後……”
“東原大學曆史係,這位曾經頑劣的孩子……”
“他也要出發了……”
穀小白閉上了眼睛,抬起頭,那一瞬間,他的聲音變得格外遼闊,甚至有些沙啞:
“你要走
就千萬彆回頭。
你的北方
在日夜趕路喲
你要走
哪怕山高路遠呦
你是駿馬
是駿馬
嘿呦……”
台下響起了一聲驚呼聲,但很快又消失了,似乎擔心驚擾到了這樣的穀小白一樣。
絕大部分人,還是第一次聽到穀小白,用這樣的音色唱歌。
像風吹過草原,像雲飄過湖泊,像用手撫過粗糲的樹皮,像褪色的照片終於從角落裡翻找出來,看到了往日的容顏,忍不住仰起臉。
穀小白抱著話筒,閉著眼睛,忘情地唱著。
台下,不論是離校的畢業生,還是小蘇他們這些即將去支教的研究生,都被這首歌帶入了情緒裡。
不是悲傷,是離愁,又不僅僅是離愁。
穀小白背後的大屏幕上,那定格的照片,慢慢變化著。
有些褪色的,模糊的老照片,漸漸變成了另外兩張笑臉。
桀驁的孩子,變成了英挺的青年。
而當年的青年,擁有了成熟的容顏。
他們站在東原大學的校門前,凝望著遠方。
就在此時,笛聲再起。
悠揚的笛聲,在現場回蕩。
舞台前安靜得像是空無一人一樣,他們抬頭看著台上隨著笛聲微微搖晃的腦袋穀小白,和靜靜吹笛子的秦川。
穀小白的演出,這是第一次如此的安靜。
但在安靜之中,似乎有一種力量,在積蓄著。
在間奏結束之後,穀小白再次開口,開始了第二遍的主歌。
“你是駿馬喲
龍骨俊喲……”
台上的燈光漸漸亮了起來,照出了在旁邊彈吉他的耀哥,後方的樂隊其他成員。
他們湊在話筒前麵,低聲和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