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個人,置身在漩渦與怒潮之中,無力控製自己,無力掌控命運,隻能隨波逐流的那種悲哀。
沉重的貝斯震動著響起。
下一秒,是高亢、咆哮著的一句。
“你長得像我uncle!”
這一瞬間,穀小白的腦海之中,閃過的卻是白乾的麵容。
他曾經向白田保證,一定要把白乾救回來。
可他能做到嗎?
喝醉酒的時候,他狂妄無比,想要與時空與宿命的力量對抗。
可時空與宿命,難道真的能夠扭轉?
做不到怎麼辦?
怎麼辦!
台下,角落裡,付函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一句簡簡單單的hook,而且還是嘶吼出來的hook,是怎麼唱出來這麼深沉的感情的!
明明是《大叔》,卻被唱成了《時間都去哪兒了》。
這什麼鬼!
這一刻,他的腦海中隻有四個字。
“大義滿腔!”
當初,他在《歌王之戰》的舞台上,就憑借這種小歌大唱,以大義壓製小情的唱法,壓製住了穀小白。
但今天,穀小白竟然在這裡,將這種“大義”的唱法,複刻了出來!
這孩子……太強了!
竟然這樣就學會了嗎?
此時此刻,付函終於理解到了一句話的意義。
在穀小白的麵前,使用同一招是沒用的!
可大義腔,哪裡是能夠學會的?那是真正的內功,是閱曆、修養、經驗、感悟!
這麼小的小屁孩,是怎麼能有這種感悟的!
這孩子到底經曆了什麼?
為什麼他可以這樣唱《大叔》!
台下的觀眾們已經瘋了,他們被那咆哮著的情緒灌注,在忘情地搖擺。
沉重的底鼓雙踩和三個貝斯狂飆,低音沉得像是要壓碎地板。
到了下一段,這種情感上的遞進,給人的感覺更強烈了。
台上的穀小白,軀體幾乎要彎成九十度了,他弓著身子,拚命的嘶吼著,台下的人也一起跟著唱著。
“大叔,你今年貴庚!”
還沒有老去,卻已經不在人世,為何這個世界要有死亡!
“大叔,我變成肉羹!”
是什麼讓你無怨無悔地付出生命?難道隻是為了保護我?
“大叔,你今年貴庚!”
不知不覺,我也已經到了這個年紀,二十多年一晃而過。
“大叔,我變成肉羹!”
一將功成萬骨枯,如今,我已貴為齊侯,一國之君,卻隻有在喝醉了酒的時候,才會有人跟我談起你。
其他人或許很難理解此時穀小白的情緒,又或者對江衛這樣的,早就已經習慣了失去的人來說,其實早就已經麻木。
但對穀小白來說,這是他的生命中,第一次失去一個熟悉的人。
而且,二十多年的時間,比他的生命本身還要長得多。
而更殘酷的是,未來的某天,他再穿越回去時,注定要去經曆一次白乾的死亡。
又或者,拚儘全力,去扭轉它?
與這時空與宿命對抗?
副歌結束,沉重的鼓和貝斯之下,穀小白張口,怒吼:
“嗚嗚嗚嗚嗚昂昂昂昂昂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遍。
換個方向:
“嗚嗚嗚嗚嗚昂昂昂昂昂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二遍。
昂起腦袋:
“嗚嗚嗚嗚嗚昂昂昂昂昂啊啊啊啊啊啊啊——”
“吼!!!!!!”
巨鱷咆哮!
全場悚然。
澎湃的血液,在血管裡奔流,現場的人根本無法控製住自己,尖叫、跳躍、顫抖、木然。
他們已經被這首歌緊緊抓住,像是被牛仔套住了脖子的野馬,逃都逃不出去。
此時已經進入了最後一次副歌之前的過門。
吉他聲終於加入,整首歌第一次“高”了起來。
穀小白的嗓音升高,音色變化,粗糲的感覺減少,聲音變得亮了起來。
像是一把銅鏽斑斑、鋸齒一般的古劍,猛然出鞘。
沙啞,尖銳,危險,悲壯!
這一刻,完全不同的唱腔響起:
“閒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
什麼?
舞台一側,主音貝斯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不對不對,唱錯詞了!
等等,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