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蘇師兄剛打算上課,下麵已經有同學喊起來:“老師,昨天晚上萬人大合唱您看了沒有!”
小蘇師兄還沒來得及回答,下麵就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
“小白會不會唱我們的校歌啊。”
“我們的校歌太難聽了。”
“對,還是彆唱了……”
“我們能不能和小白合影?”
“能要到簽名嗎?”
小蘇師兄哭笑不得,過了好久,才把現場的壓下來,道:“這些等到了再說,現在先上課,你們再這樣影響學習,其他老師就要恨我了!”
前排的冷漠少年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人群,不屑地撇撇嘴,低頭,繼續學習。
小蘇師兄看看那冷漠的少年,無奈地搖搖頭。
太活躍是一個問題,太不活躍,也是一個問題。
現在的貧困,和之前的貧困也不同了,貧困地區裡生活的孩子,在日常生活方麵,和其他地方的也沒什麼不同。
也會刷抖音,看微博,聊QQ,看直播,打王者,隻是大城市孩子可能用的是新款iphone,他們用的是父母淘汰下來的紅米。
在這個隻要手腳勤快就餓不著的年代,生理上的脫貧已經不算是一件難事。
但真正的扶貧是扶智,是心理上的脫貧。
現在人才分層嚴重,大部分的人才都留在了大城市,小城市裡想要享受優秀的教育資源、想要接觸到頂級的師資力量,想要增長見識,都是非常困難的事。
而且還有很多的人短視、不重視教育,希望兒女能早點賺錢養家,失學情況依然嚴重。
這個年代,依然有很多人宣揚所謂的教育無用論,也是令人無奈的一件事。
而即便是學習好,努力從小縣城裡考出去,很多孩子缺乏自信、缺乏交流能力、缺乏自控能力、甚至敏感自卑,釀出了許多的悲劇。
小蘇師兄就是從山中縣走出去的,他太了解這種心路曆程了。
而最讓他擔心的,其實就是這位班上的第一名,朱於湖。
東原大學的支教隊伍每年接力更替,這位朱於湖,是上個班主任離開之前,專門交代給他的。
朱於湖出身於山中縣最窮的鄉,翻山越嶺就要好幾個小時的時間,家裡父母都有病在身,不能勞動,姐姐為了父母的醫藥費,去了南方打工,年逾七旬的奶奶照顧整個家。
即便是這樣,家裡依然支持他讀書,希望他能走出去。
這樣的孩子,是懂得努力和刻苦的。
除了努力和刻苦,他沒有其他的道路可走。
而且,除了更好的成績,他似乎並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他隻是想要好好學習,好好學習,這不隻是一種精神支柱,也是一種逃避。
因為他覺得自己考不好,就辜負了家人的期望。
幾乎每一年,他的考試成績都是學校的第一名,今年已經高三了,他的目標是成為市狀元。
這樣的一個孩子,對普通的老師來說,其實應該是心頭肉。
但對來支教的幾名老師來說,卻是擔憂不已。
在這個孩子的好成績之下,是一顆敏感、自卑、脆弱的心。
這樣的孩子,離開了小城市,去往東原大學或者更大的世界時,可能經受不了挫折和失敗。
到時候,他的身邊,恐怕也沒有能夠幫助他、支持他、保護他的老師了。
在來支教之前,小蘇師兄曾經發過誓,要找到那個孩子,用社會的毒打,狠狠地毒打他。
現在小蘇師兄覺得,隻是自己的毒打已經不夠了。
他想要群毆。
打手,正在派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