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穀小白卻不想唱歌,因為他知道,盲伯隻有一首歌的時間。
最後一首歌的時間。
曲終,人散。
他拽著盲伯的手不撒手,一雙眼睛隻是緊緊盯著他,一瞬間也不想離開。
舞台上,蔡傑作為主持人,覺得氣氛有些不對,但也沒有太多想。
他隻是見到盲伯和小蛾子,頗為開心。
對這種技藝精湛到近乎化境,甚至超越想象的樂手、歌手,他有一種高看一眼的心理。
不論是任何人,任何行業,隻要成就遠超同儕,就一定可以贏得尊重。
一個賣油翁,都能被寫入文章,名傳千古,更遑論其他。
而這位盲伯,聽眼下的歡呼聲就知道了。
許多人已經將其尊稱為鼓神!
以盲人之身,舞出那堪稱絕響的六建鼓舞,震驚世人,讓許多人對打鼓有了新的認識。
真不知道小白這孩子,到底從什麼地方把這種樂手挖出來的。
而這樣的樂手,就該多多出現在舞台上才對。
他走上前,想要和盲伯握手,但人家卻是位盲人,壓根看不到他伸出去的手,這個手就有點握不成了。
他本想采訪一下盲伯,但他發現,舞台上三個人,似乎也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其他人。
小蛾子和穀小白兩個人一左一右扯著盲伯,像是一對小兒女,淚眼漣漣地看著盲伯。
“好孩子,不用傷心,盲伯其實早就已經知足了。”盲伯道。
蔡傑一愣,這是怎麼了?
但他知道,自己該下台了。
所以他什麼也沒說,隻是對穀小白點點頭,走到了舞台一側,把這個舞台,留給了一老兩小三個人。
盲伯在舞台的中央,解下了背上的兩隻鼓,放在了麵前,輕輕撫摸著。
穀小白在盲伯的對麵坐了下來,淚水早就已經肆意橫流。
兩個人相向而坐,小蛾子坐在旁邊,一隻手拽著穀小白的衣角,腦袋卻輕輕靠在了盲伯的懷裡。
盲伯伸出手去,輕輕撫摸著穀小白的臉,似乎想要把他的麵容,永遠地記在心裡。
舞台上,三個人像是坐成了一組群雕。
舞台下,數千人一片寂靜,都靜靜等待著穀小白的表演。
終於,穀小白的鼓聲響起。
鼓聲逢逢,打出了簡單的節奏。
然後穀小白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
“請成相,世之殃,愚愚墮賢良!人主無賢,如瞽無相,何倀倀。
請布基,慎聽之,愚而自專事不治。主忌苟勝,群臣莫諫必逢災……”
舞台下,大家都一愣。
又是沒有聽過的歌!
而且這種形式……
古樸、簡單、純粹。
有一種已經超越了形式的魅力,讓這歌聲似乎穿越了時空,穿越了宇宙洪荒,從遠古時代傳來。
宛若古代先賢在唱歌。
舞台下,付中棟愣了一下,問身邊的付函:“這是什麼歌?”
“這是成相篇……”付函解釋道:“成相篇是中國說唱音樂的鼻祖,相是一種節拍樂器,在竹板出現之前,民間說唱藝人,就是用這種樂器來打節拍的。”
對大部分人來說,“成相篇”並沒有多少人聽過。但隻要了解過音樂史的音樂專業人士,對“成相篇”一定不會陌生。
更不要說荀子是我國古代偉大的思想家、哲學家,更是“性惡論”的提出者和主張者,東原大學哲學係畢業的付函,對這一段實在是太熟悉了。
“這是說的什麼內容?”付中棟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