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卻說戲誌才平安回到軍營, 就連忙對曹操請罪。
曹操完全沒有怪罪戲誌才。
“此次我也聽曹純說了, 這如何能怪得了誌才, 是曹純之過,堂堂六千大軍竟然都梅護住誌才你,是他們的失職。”曹操是真的生氣, 而且比他想象中要生氣得多, 若非曹純還是出征在外的主將, 他都想把曹純給殺了。
“非曹將軍之過, 是誌才大意了,本是猜測到那女刺客會來, 卻想試探才讓女刺客找到了機會。”
說起女刺客,曹操臉色真不好看。
曹純的急書送來, 他就生氣, 一個刺客竟然想左右戰局, 這是他無法容忍的, 隨後,得知這女刺客真能在大軍中來去自如, 曹操大怒之餘其實心裡也是有些擔心的,能在大軍來去自如,那麼日後回了陳留,他身邊的人更少,真要行刺他, 他也無法保證自己的安全, 可是他也是絕不會容忍那女刺客的威脅。
他還要想法子怎麼應對這女刺客的威脅時, 沒想到曹純竟然被夏縣縣令的無中生有之計給硬生生地拖了三天,三天後夏縣已經沒了反抗,夏縣自然不能再屠,曹操不得不承認他失望之餘其實也有些鬆了一口氣意思。
隻是,女刺客的事還是成為他心中的一顆刺,不除掉,他就不舒服。這一次是誤打誤撞,讓他兩難的選擇消失,但是有這麼一個人在,誰知道她日後會不會再來一次。
作為一個諸侯,他素來有大誌,豈能被一個刺客所威脅主。
戲誌才都看在眼裡,他也算了解曹操了,看到這情形,他心中微沉。若說,原本戲誌才的意思,他自然也是對女刺客殺之後快,但是知道那位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後,他就改變了心意,尤其……她和郭嘉關係匪淺,若殺了他,惹下郭嘉這個大敵,戲誌才對未來也會有些頭皮發麻。
當然最重要的,戲誌才每每午夜夢回到那鍋狼湯,他心裡頭就有著自己說不出的留戀之意。
他立刻行了一個大禮。
“主公,此次,誌才想替主公為那女刺客求情一番。”
曹操立刻皺起了眉頭,誌才向來明白他的心意,此時竟然還說出這樣的話?
戲誌才繼續說道:“此次,誌才並非自己逃出來的,而是女刺客主動放歸。”
曹操一聽,立刻鬆開眉頭,說道:“原來如此,既然她信守諾言,他日便放她一次。”
戲誌才歎道:“她隻是想救夏縣一縣百姓性命,對主公也好,對陶謙也罷,都無任何偏向,而且,她年紀小,並不懂事,她日後萬不會如此膽大妄為了。”
曹操這時候真的驚異了,那女刺客給他這智謀出眾的軍師灌了什麼**湯,竟然這等求情的話也能說出來,這和誌才萬事不在意的性子實在相差有些大。
他想了想,問道:“女刺客是何許人也?”
戲誌才一時有些說不出口,他這時候才發現,他為之求情的人,他竟然連她的身份背景都不知道,若是荀彧知道了,隻怕認為戲誌才被狐妖迷惑了,這樣毫無邏輯的事竟然也乾得出來。
“誌才,可有為難之處?”曹操也發現,他問道。
戲誌才搖了搖頭,說道:“誌才不知。”
曹操這時候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誌才這是怎麼了?
戲誌才反應過來,他覺得自己這樣也不正常,他心中一歎,拱了拱手說道:“誌才有罪,請主公論罪。”
曹操連忙親自將人扶起來,隨後大氣地說道:“誌才何罪之有,既然是誌才所請,放刺客一馬也無傷大雅。”
這聽得戲誌才心中頓時覺得感慨,主公如此,叫他如何能不拚死效力。
他完全恢複了清明,說道:“主公,若有必要,非殺不能成定局。”
曹操見狀,豪氣笑道:“誌才多心了,既然那女刺客能放曹純和你回來,證明她也不曾有為難之心,此事就此過去。”
戲誌才再次拜了又拜。
***
糜竺說動了劉備,便準備回去,未曾想到劉備熱情異常,讓他觀望了其屬下兵馬,看得糜竺心中不由驚歎,明明不過三千,卻比徐州軍一萬要強得多。
劉備如此熱情,糜竺又多留了一日,越留下,他發現這個劉備是真正的英雄人物,他抱負遠大,才智武功和氣度已經完全具備一個亂世主公需要要的東西。
糜竺心裡有了一些考量,隻是他終究不會考慮。
因為劉備,現在的實力太過弱小,除非劉備能得到徐州,否則糜竺是不會考慮的。
“家主,徐州急送來了家書。”
糜竺伸出手來,糜同連忙奉了上來。
糜竺打開一看後,素日裡隻能看到平靜和微笑的清俊的臉上頭一回有了失態之色。
“備馬,我們即可回程。”
糜同完全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被家主這一個命令,也渲染得急切起來。
“諾。”
馬迅速就備好,糜竺就上了馬,說道:“你留下,親自替我向劉皇叔陪禮。”
糜同連忙答應。
糜竺當下再也不敢耽擱,帶著糜氏的軍隊就急出了城。
一路疾馳,糜竺一開始如果還有些急切的話,到了後來,他就慢慢趨向於冷靜。
此次家書的信息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也不曾想過這等事會發生在他的未婚夫人身上。他之所以急,不過是糜芳和糜貞在這事情上處理得並不如他意,而呂家……真是壞他大事!
呂家的考量也好,二弟和三妹的考量,都沒錯,但是這並不是他想要的。
呂氏便是得罪曹操又如何?如今局勢下,其實根本對糜家來說,反而是一道極好的保護傘。他隻需要運作一番,她便是占據了天下大義,之後再嫁於他,成了糜氏的主母,自然就不再是女刺客,便是曹操,發現呂氏不會再是一個刺客,為了不讓昭顯自己的大度容人,也為了不得罪士族,定然會一笑泯恩仇。
如此,擁有如此功夫的呂氏反而成為糜家的一道底牌,哪怕曹操入主徐州,糜氏也不用在猶豫是否離開徐州,因為有了她,曹操也會掂量糜氏一二,不敢過多削弱糜氏,否則,呂氏的武力威懾加上整個糜氏,曹操也是需要尊重。
士族和皇權本身就是互相依存互相克製,有這樣一位定海神針鎮著,除非曹操想徹底覆滅他糜氏,就永遠都能保證糜氏的利益在曹操治下不受損。但是覆滅糜氏,這可能嗎?
糜氏的家產太多了,錢糧田地,任何諸侯都舍不得毀掉,因為有了他們,才能讓他們有更多的財富支撐著他們擴軍征戰天下,糜氏所慮的,不過是溫水煮青蛙,慢慢被削弱下來,最後徹底被消亡,而有了呂氏,沒有任何諸侯會不智,去大幅度削弱糜氏。
他冷靜下來,他拉緊了韁繩,知道現在趕回去也晚了,人已經被士族除族,她便是再能提供更多利益,為了士族的顏麵,這婚事隻怕也是不成了,若他並非糜氏的家主,那一切還有轉圜的餘地。
“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