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坐在被爐邊上,蘭波略有疑惑的看向對麵陌生的海膽頭幼崽。
中也正拿著惠最喜歡的毛絨狗狗玩具逗弄他,一雙跟甚爾叔叔相同的綠色眼睛半眯起盯著玩具移動視線,嬰兒肥的小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兩隻肉嘟嘟的小手伸著去夠玩具。
逗弄了一會兒在惠不耐煩之前,中也放水讓惠抓住,順勢把毛絨玩具給他。
“蘭波哥哥,這次回來能待多久?”見到他中也很高興,畢竟說起來蘭波是除了鐘離月外的第二個親近的人。
蘭波頓住了,在見到中也之後,他來之前做的一切心理準備都徹底化為烏有,並且潰不成軍。他以為他做好了準備,能摒棄雜念和那些所謂的感情。
但現實給與他致命一擊,看著熟悉的藍色眼睛裡的孺慕和親近之意,蘭波無法開口說出實情並把他帶回法國去。
最終他張了張嘴,心裡歎了口氣說:“十天左右,這次回來能待十天左右,之後我大概要去歐洲那邊。”
最後關頭蘭波退縮了,他決定擱置關於中也的去留問題,先把搭檔魏爾倫找到。他有太多問題想要問對方,在記憶恢複並得知魏爾倫沒有死的消息後。
聽到他回答的中也略有些失望,眼中的光暗淡了一瞬,但很快就恢複正常。
他抱過一旁的惠,舉給蘭波看:“這是惠,是咖啡廳甚爾叔叔的孩子,他和由理阿姨去新年旅行了,於是把惠托付給哥哥。”
蘭波重複了一遍:“惠?”這像個女孩的名字。
中也猜到他的意思,笑著說:“惠是男孩子哦。”
正聊著天,鐘離月從廚房出來了,他端著茶和一些點心乾果過來,隨意問了句:“聊什麼呢?”
中也抓了一把乾果,跟他說剛才和蘭波聊的一些話。說完便見惠盯著他手上的果乾,中也遲疑了一下抬頭問他:“哥哥,惠可以吃果乾嗎?”
鐘離月倒了杯茶推到蘭波麵前,聞言看了眼惠搖搖頭:“不行哦,惠不能吃。”
得到否定答案中也有些失望的哦了聲,把手裡的果乾全部塞進嘴裡,腮幫子都鼓鼓的。
鐘離月瞥了眼沉默不語的蘭波,對中也說:“你帶惠去你房間玩吧。”
小孩子離開,客廳內隻剩兩個大人。鐘離月剝著堅果,修長白皙的手指靈巧借力,他低垂著眼簾注意力集中在麵前的小盤堅果上,並不去看一旁的人。
微妙的氣氛在兩人間蔓延開,就像誰也沒有要率先開口一般,沉默淹沒他們隻剩下樓上隱約傳來的玩鬨聲和院裡簌簌的下雪聲。
哢嚓——
堅果殼乾脆,對半在指間裂開,露出裡麵的果實。鐘離月不緊不慢地用工具把果乾夾出來放到一邊的碟子裡。
在心裡打了好幾遍腹稿,蘭波一鼓作氣地道:“我暫時不會帶中也走,去年的那場爆炸還有很多問題沒解決,我會找到魏爾倫問明白,這段時間就麻煩您了。”
鐘離月停下手中的動作,把沒剝乾淨的核桃放在一邊,擦了擦手抬眸望向蘭波,琥鉑色眼瞳在光線的折射下璀璨帶著金光,就像陽光下緩緩流淌的金色的蜜。
他聽到這個神秘的白發青年語氣平靜地說:“我是中也的哥哥,中也也隻是我的弟弟。”
聽明白對方話裡的意思,蘭波有些不解和疑惑,他思考了一會兒猶豫不決道:“可是,可是中也是——”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他,鐘離月似乎知道他後麵要說的話,隻重複了一遍剛才那句話。見識到對方的決心,蘭波有些為難下意識想要逃避這個問題。
畢竟之前不管鐘離月出於什麼目的,他出手救了他而且也沒有任何為難。想到記憶恢複後聯係上法國那邊,對於鐘離月的一些調查,他頓了頓沒有再揪著這個話題。
“我明白了,但是還是要謝謝你。”蘭波誠懇地道謝。
鐘離月可有可無的點點頭,然後把剝好的那碟子堅果推到他麵前。
之後就如蘭波所說的那樣,他隻在橫濱待了十天,正月十三那天他離開了日本,追著得到的關於魏爾倫的消息去往歐洲。
咖啡廳原定的八號開店也推遲到了十五號,算起來甚爾也多了幾天假期才趕在開店前一天回來,他和由理帶著禮物上門把惠接了回去。
某天路過書店透過玻璃窗看到裡麵掛著夏目漱石新作的立牌,鐘離月腳下一頓走了進去。他徑直走到新書的書架前,確定新作就是年前他看過的那本。
想到那時糾結過的故事結局,鐘離月拿了一本去結賬。
拆開包裝後直接翻到最後,等看完結局鐘離月笑了出來,這本書沒有所謂的故事結局,夏目漱石最後還是修改了結尾,以一種開放式的結局作為故事結尾,他在書中沒有明確寫出殺人者最後放棄殺人的原因。
這個結尾或許會給人一種突兀的感覺,但就鐘離月而言一口氣讀下來反倒是有種本該如此的感觸,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感悟和對殺人者最後不殺人的原因的想法。
合上書鐘離月長舒一口氣,把書放入讀書區的書架。
他意識到劇情發生改變,夏目漱石不同於劇情中隻出版了上冊,那麼選擇的改變會對織田作之助的命運做出什麼樣的變化?
想到這鐘離月難得生出一絲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