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去洗!”方婭從房子裡出來,身上裹著羽絨衣,很是爽快地道,“不能浪費了水。”
蔣小麗就笑著說:“那好,跟我來吧。”方婭就去窯洞房裡洗澡。蕭崢回到了屋子裡,取出了包裡的小本子,又開始記錄起來。
“4..蔣小慧用工資支援家鄉孩子讀書。糜子酒可以做農業品牌致富。寶礦村山上的鳳形龍形閃電。”
這些都是昨天晚上他就想記錄下來的,可沒來得及。今天,一一個補了起來。他還思考著,西海頭這個地方貧困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麼?有了些想法之後,蕭崢都在本子上記下來。
他剛剛記錄好,方婭的澡也洗好了,帶入房間一陣清香。門外,蔣小麗又來招呼蕭崢:“蕭領導,你也去洗一洗吧。”方婭也對蕭崢說:“去洗洗,去洗洗。”
反正水已經燒好了,不洗也浪費,不能辜負了蔣小慧姐姐家的一片心意,蕭崢也就合上了筆記本,打算走出去。
可他偶然間瞥見方婭臉上,掛著一絲笑。那是一種詭魅的笑。蕭崢也猜不透方婭的笑到底是什麼意思?他隻好走了出去。
窯洞裡低矮逼仄,最裡麵撐著一張床,前麵是一隻老舊的浴桶。蕭崢在安縣都是淋浴,可在這裡沒有辦法了,隻能用他們的桶洗。當他走近,浴桶裡的水還冒著熱氣,可這水顯然是方婭洗過的。蕭崢有些納悶,問道:“小麗姐,熱水在哪裡?我自己去取?”
蔣小麗茫然道:“熱水就是這個,可以洗一家人。”蕭崢愕然,隨後想起來,這個地方缺水,所以他們很寶貴水,一桶水一個洗了另外一個洗,就跟下餃子,這個下好了那個下。可是方婭洗過的,他去洗,且不說乾不乾淨,總是覺得有些怪怪的。
“你慢慢洗啊。”蔣小麗說了一聲,替蕭崢帶上了門。蕭崢這才明白了,方婭剛才為什麼會笑得有些詭魅,她是知道,她洗過的水,還要給蕭崢洗。看著一桶熱水,要是不洗,就顯得自己太嬌氣了。“入鄉隨俗”是對一個乾部的起碼要求,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這裡的百姓吃什麼就吃什麼、喝什麼就喝什麼,跟這裡老百姓一樣生活!所以,這個澡還必須得洗。
浴桶裡,似乎還殘留著方婭身上的味道。為避免自己胡思亂想,蕭崢加快了動作,趕緊把澡給洗了。蔣小麗見兩個客人都接受他們家的好意洗了澡,心裡也挺高興。這說明人家貴客看得起他們,不嫌棄他們。
蕭崢回到了房間,方婭看蕭崢也洗好了,笑嗬嗬地說:“這也算是我們同浴過,對不對?”蕭崢無言。方婭又說:“你很用心啊,一路上都在記錄看到的問題!我剛看了你放在桌上的筆記。”蕭崢說:“記性不好,就多動動筆。”方婭說:“現在像你這樣的年輕領導乾部不多,你的前途會很光明,我一定會挺你的!”蕭崢隻能說:“謝謝。”
這時候,從外麵傳來王蘭的聲音:“蕭縣長、方部長,吃早飯了!還是在公房吃呢。”蕭崢道:“好,我們這就來。”兩人稍作整理,就跟王蘭走出了院子。蔣小麗因為要照顧自己的孩子,就沒有再陪去。
路上跟古組長等人碰上,大家也都換了衣服,乾乾淨淨,看來住宿的人家一早都給大家準備了湯浴。
到了公房,桌子還是昨天的桌子,椅子也還是昨天的椅子,昨晚的杯盤狼藉已經被收拾的乾乾淨淨,公房裡還有乾橘子皮的味道,應該是為了去味的。
桌上是米粥、油餅、馬鈴薯、水煮蛋、羊雜碎和菜包子等早飯,看上去已經相當豐盛了。蕭崢想到之前在蔣小慧的姐姐蔣小麗家,丈夫曹勇去拉水,卻隻有一個油餅。這頓早飯又不知道是多少家庭湊合起來的。恐怕大家心裡也都意識到了這一點,早飯是吃著,可都不怎麼說話,心裡是對這個村子熱情待客的感激。
古組長一邊吃著菜包,一邊對蔣小慧說:“早飯之後,我們就返程回銀州。”蔣小慧的家人都想要留考察組吃過午飯再走。可古組長說,時間上太緊張了,隻能馬上趕回去。蕭崢知道,古組長不想再給貧困的寶礦村增添負擔。
早飯還沒有結束,忽然一個電話打到了王蘭這裡。王蘭接完電話,馬上向古組長彙報:“我們省公.安廳派了專門的乾警來接我們了,大約半小時後就到。”古組長點點頭說:“好,我們準備一下。”
這時候,蕭崢的電話也響了。蕭崢一看,是市紀委書記高成漢的電話。蕭崢忙接起來:“高書記好。”高成漢的聲音很明快:“蕭崢同誌,你現在還在寧甘?”蕭崢朝村子看看道:“是啊,高書記,我在六盤山的一個村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