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來後, 告誡陳嬌等人不能用手揉凜哥兒頭上的包,然後郎中用冷水打濕帕子, 輕輕地敷在凜哥兒頭上。
凜哥兒乖乖地躺著床上,看著郎中忙來忙去。
“每日多用冷水敷幾次,過幾天應該就消了,沒有大礙的。”郎中笑著對陳嬌道。
陳嬌拜謝。
郎中走了, 陳嬌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冷眼看向一直默默站在屏風附近的霍英、賀威。
賀威心裡一突,不好, 繼母果然怪他了!
霍英心裡反而一定,該來的總算來了。
陳嬌身邊的四個丫鬟互相瞅瞅,都低下了頭。
陳嬌讓乳母照顧兒子, 她示意霍英、賀威隨她出去,丫鬟們自然跟著。
到了院子裡,陳嬌看著霍英,冷笑道:“凜哥兒隻是輕傷, 大公子是不是很失望?”
賀家的下人們稱呼霍英為大公子, 稱呼賀威為大少爺。
“隨你怎麼想。”毒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霍英懶得與她計較, 叫上賀威, 轉身就走。
賀威年少,不甘心被冤枉, 大聲替兄弟倆辯解道:“母親, 三弟是自己摔的, 我與英哥什麼都沒做。”
“嘴長在你臉上,當然隨你說,等著吧,這事我跟你們沒完!”陳嬌憎恨地瞪著賀威。
賀威委屈極了。
霍英攥住少年郎手腕,拉著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陳嬌猶不解氣,又把乳母叫出來大罵了一頓。
乳母低著腦袋不敢言語,春夏秋冬四個丫鬟也戰戰兢兢的,生怕太太遷怒到她們頭上。
陳嬌出夠氣了,回屋陪凜哥兒去了,在外麵有多凶,在兒子麵前就有多溫柔。
二太太郭氏來探望了一次,傍晚二爺賀錦榮從外麵回來,也來探望侄子。
陳嬌演了半天的戲,等的就是賀錦榮。
鬆鶴堂裡,陳嬌將凜哥兒抱在腿上,指著男娃額頭的包朝賀錦榮抱怨:“二爺您看看,這孩子摔成什麼樣了,霍英天天教導威哥兒練武,也沒見威哥兒受傷,怎麼我的凜哥兒過去,一下子就摔了?說他們不是故意的誰信?上次威哥兒自己落水,他們都說是我害的,既然如此,他們來報複我啊,欺負一個五歲孩子算什麼本事!”
陳嬌在前兩世裡,分彆與胡攪蠻纏的弟妹曹珍珠、初期對她百般刁難的婆婆謝氏打過交道,近距離領教過女人們撒潑,如今她裝起原身的做派來,還挺有模有樣的。
賀錦榮覬覦小嫂子的美色,但他眼中的小嫂子隻是個貌美的蠢婦,他不曾提防,自然不會輕易懷疑陳嬌的表現。
“凜哥兒過來,給二叔瞧瞧。”賀錦榮關心地看著侄子。
陳嬌將凜哥兒放了下去,凜哥兒慢吞吞地走到二叔麵前。
賀錦榮低頭看看,眉頭緊鎖道:“不像話,他們兩個怎麼當哥哥的?”
凜哥兒哪懂大人們的複雜心思,怕娘親再也不許他去練武場,凜哥兒急著道:“我自己摔的!”
陳嬌氣道:“他們若是照顧好你,你會摔嗎?”
娘親生氣了,凜哥兒耷拉下腦袋,不知道該說什麼。
賀錦榮笑笑,摸摸侄子的腦頂道:“凜哥兒乖,二哥那裡有新玩具,你去找二哥玩吧,二叔有事跟你娘商量。”
凜哥兒立即被新玩具吸引,請示地望向娘親。
陳嬌疑惑地看眼賀錦榮,頓了頓,才叫乳母送凜哥兒去二房那邊。
一大一小走了,賀錦榮又朝春蘭、秋菊使個眼色,道:“你們去院子裡守著,不許任何人靠近。”
秋菊聞言,眼睛朝外看去,似是準備從命,而春蘭第一看向了陳嬌。
一個丫鬟,心裡最效忠誰,才會最聽誰的話。
陳嬌隻當沒留意到二女的差彆,點點頭。
大堂裡隻剩叔嫂二人,賀錦榮放下茶碗,低聲對陳嬌道:“嫂子,我覺得這事不太對,如你所說,凜哥兒受傷,可能是霍英與威哥兒的報複。”
陳嬌氣憤道:“什麼可能,分明就是,他們就是恨我推威哥兒落……”
說到一半,陳嬌及時住口,神色很不自然。
賀錦榮早就知道賀威落水是陳嬌所害了,他咳了咳,憂慮道:“外麵確實有謠言說威哥兒落水是嫂子下的手,我與族老們自然不信,隻是威哥兒年少,明珠也分辨不清是非,姐弟倆連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陳嬌眼睛一亮,看著他問:“二爺是說霍英?”
賀錦榮冷笑,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厲色頓顯:“霍英的心,被大哥養大了,舞獅行裡他不把我放在眼中,內宅他又挑撥威哥兒與兩個親弟弟的感情,我看他是想把持威哥兒,先利用威哥兒除去你我,他再徹底接手咱們賀家的生意。”
陳嬌攥緊帕子,咬牙道:“我早就看出他狼子野心了,偏他替咱們家贏了幾屆獅王,族老們都器重他,我找不到理由將他逐出家門。一個養子,憑什麼騎在咱們頭上?”
賀錦榮摸摸下巴,沉吟道:“大哥死前托我照顧嫂子與侄子們,嫂子有煩惱,錦榮義不容辭,嫂子真要趕走霍英,錦榮願意為嫂子效勞。”
陳嬌驚喜道:“真的?”
賀錦榮頷首:“當然。”
陳嬌興奮地朝他傾身:“二爺打算怎麼做?”
賀錦榮就給她出了個主意。
陳嬌連連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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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陳嬌將霍英叫到了鬆鶴堂。
霍英到了後,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當著丫鬟春蘭與秋菊的麵,陳嬌笑著吩咐霍英道:“十月十八凜哥兒生辰,我想提前接你們外祖母過來住段時日,威哥兒、凜哥兒都小,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派你去接最合適,如何,大公子願意替兩個弟弟跑這一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