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嬌這個鏟除賀錦榮的計劃, 是真的拿自己冒險了。
陳嬌沒吃過毒.藥,她隻是覺得, 自己隻吃一點點,應該沒有大礙,得到霍英的保證後,陳嬌更放心地按照計劃來了。
可那耗子藥的威力比兩人預料地都猛, 陳嬌裝暈不久後,頭就真的有點暈了,心跳加快四肢無力, 小臉都發青了。霍英收拾完賀錦榮趕過來,看到陳嬌發青的臉,心知不妙, 立即推開哭嚎的賀威、凜哥兒,然後他跪下去將陳嬌扶起來靠在他肩上,一手扶著陳嬌肩膀,一手就往陳嬌嘴裡伸。
賀威、凜哥兒眼睛含淚看著他。
陳嬌此時是有意識的, 但她太難受了, 不知道也無力去猜霍英要做什麼,跟著, 嗓子眼被霍英的手指頭胡亂戳了幾下, 陳嬌從喉嚨到胃整個的難受起來,身體往前一傾, “哇”地吐了出來。
“去準備鹽水。”霍英一邊給陳嬌催吐, 一邊喝道。
陳嬌的大丫鬟春蘭立即去準備了, 很快捧了一大盆鹽水來。
霍英不停地給陳嬌灌鹽水,灌完再催吐,一直弄到陳嬌吐出來的全是清水為止。
陳嬌沒有被毒死,半條命卻差點被霍英給折騰沒,吐完最後一口,陳嬌虛弱地靠在霍英肩膀,勉強睜開眼睛,那眼裡也淚光迷蒙,楚楚可憐。
霍英看著這樣的她,腦海裡熟悉的那張毒婦嘴臉,徹底消失了。
“娘,娘你彆死!”
凜哥兒撲了過來,抱著娘親哭。
賀威用手背抹把眼睛,問霍英:“英哥,母親沒事了嗎?”
霍英不知,見陳嬌的四個丫鬟都在,目光掠過神色最差的秋菊,霍英吩咐春蘭、夏竹:“先扶太太回房歇息。”
兩個丫鬟一人馬上走過來,一人扶住陳嬌一條胳膊,慢慢地朝後院走去。
賀威、凜哥兒乳母等人都跟在旁邊。
霍英見賀明珠沒動,皺眉道:“太太中毒,你還不去守著?”
今日起,賀明珠對陳嬌的態度也該改了。
男人目光威嚴,賀明珠第一次見他這樣,不敢反抗,轉身跟了上去。
“霍英,這裡麵一定有誤會,二爺怎麼會下毒害自己的侄兒?”
賀錦榮已經被綁了起來,二太太郭氏跪在丈夫身邊,哭著替丈夫解釋,九歲的二少爺賀風扶著父親另一邊胳膊。母子倆臉上都掛著淚,隻有賀錦榮,似笑非笑地盯著霍英。
霍英心裡,突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賀家的族老們比官差先到,都是賀錦榮的叔伯輩兒,住的都不遠。
“怎麼回事?”族老中,最德高望重的是一位鶴發童顏的八旬老者,賀家晚輩們都稱其為太公。
霍英請他落座,沉重道:“稟太公,剛剛二爺在凜哥兒的粥裡投毒,太太替凜哥兒嘗粥時先喝了毒粥,毒發昏厥,現在正在後院休息。”
賀太公眯著眼睛看向被人提過來的賀錦榮:“此事當真?”
賀錦榮冷笑,昂首挺胸道:“太公,你不要被這對兒奸夫淫.婦騙了,早飯時這麼多人在場,我如何有機會下毒?袖中掉出來的毒.藥是剛剛霍英與我打鬥時,他趁機放到我身上好嫁禍於我。太公,自從大哥過世,陳氏那毒婦天天打扮地花枝招展,你以為他在勾誰?現在他二人聯手陷害我,目的就是鏟除我這個眼中釘,我沒了,他們便可在這大宅公然廝混!”
奸夫淫.婦?
幾位白發或灰白頭發的賀家族老們,全都看向了霍英。
無論什麼年代,殺人劫財的大罪,都不如婦人與人通.奸更叫人唾罵,自家婦人出事,女人們罵,男人們則覺得丟臉,比那婦人殺人更無法接受。
霍英堂堂君子,從未想過賀錦榮短短時間內,會想出這個毒計,詆毀他與陳嬌。
“一派胡言,我與太太之間清清白白,天地可證。”霍英先自陳清白,然後再對諸位族老道:“昨日我遇到劫匪,心中抑鬱,傍晚出去喝酒,無意看到二爺身邊的慶子從王世充家裡出來。當時我沒有多想,但席上我親眼看見二爺往凜哥兒碗裡加了東西,隻恨我沒有及時反應過來,叫太太中了毒。諸位族老若是不信,稍後知縣大人審問王世充、慶子時,便可分曉。”
他剛說完,門房領著官差來了。
對賀錦榮的審訊,便轉移到了衙門。
知縣將江湖郎中王世充、賀錦榮的小廝慶子、替陳嬌診治的郎中以及仵作都叫了過來。
郎中、仵作證實,陳嬌確實中了毒,粥碗裡的毒即賀錦榮身上掉出來的耗子藥。
賀家族老們都怒視賀錦榮。
但,小廝慶子說他房裡有耗子,他自己去王世充那兒買了一包,昨晚他灑了一點,剩下半包還在自己房間。王世充也作證慶子隻買了一包,知縣派官差去搜慶子的房間,果然也搜出了沒用完的那半包。
賀錦榮叩首道:“知縣大人,草民大哥去世,留了一個貌美寡婦陳氏,那陳氏不守婦道,早與我賀家養子霍英有了苟且,我不忍大哥死後英名有汙,故一直沒有揭發兩人,不想今日二人聯手誣陷於我,求大人替草民做主!”
霍英臉色鐵青。
縣衙外麵,圍觀的百姓們紛紛議論起來。
裡裡外外鬨鬨哄哄的,知縣猛地一拍驚堂木,百姓們這才安靜下來。
“你有何證據?”知縣問賀錦榮。
賀錦榮抬頭,道:“陳氏身邊有一丫鬟名叫秋菊,她曾親眼目睹霍英與陳氏在假山幽會。”
“賀錦榮,你休要血口噴人!”霍英目眥欲裂,瞪著眼睛道。
賀錦榮一臉悲憤地看著他:“霍英,大哥生前待你不薄,你怎麼,怎麼能做出那等畜生之事!”
兩人險些又要乾起來,知縣再拍驚堂木,然後派人去帶陳嬌、秋菊來衙門。
陳嬌病怏怏在床上躺著呢,吐了那麼多次,她渾身無力。
聽說衙門傳她與秋菊,陳嬌還以為要她去作證,而秋菊是被霍英揪出來的,隻得強打精神換身素服,實在走不動,坐上了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