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嬌出城時挑的車夫, 是個膽小卻又心善的人。
被人趕下車後,車夫心有餘悸地站在路旁, 望著被歹人趕走的騾車,車夫焦急無比。
歹人威脅他不許他報官,否則就滅他滿門,車夫不敢冒險, 但被劫走的是曾經的賀太太啊!
車夫本來也不認識陳嬌,但剛剛那個歹人穿的是舞獅行的衣服,車夫好奇地問了句是哪家獅行的。霍英車夫也沒見過, 但霍英在江城的名氣很大,車夫聽多了熱鬨,就猜到了陳嬌的身份。車夫急匆匆地往回跑, 跑累了就捂著肚子歇一會兒,歇夠了繼續跑,進城後再打聽打聽,終於找到了趙虎家裡。
趙虎與霍英一道出去了, 獅行裡還有幾個夥計, 聽車夫說明了經過,幾個夥計一商量, 決定分成兩路, 兩人按照騾車離開的方向去追,一個去大安鎮通風報信。
約莫十五裡的路, 獅行夥計騎馬狂奔, 一刻鐘就趕到了大安鎮, 鎮上隻有一戶人家做壽,熱鬨聲遠遠就能聽見,夥計順著聲音找過來,霍英、趙虎幾人正在主人家門外舞獅助興,周圍圍滿了來看熱鬨的百姓。
夥計托一位老翁幫忙看馬,他不顧一切地衝進人群,霍英、趙虎舞的是紅色獅子,夥計直奔獅頭,一邊配合霍英的腳步一邊貼著獅頭說了陳嬌被劫的事。
“你來。”霍英直接將獅頭套在夥計身上,他沉著臉往外衝。
“那邊有馬!”夥計高舉獅頭,大聲提醒道。
霍英流星似的跑到馬那邊,翻身而上,還沒坐穩就催馬衝了出去。
到了城門前,霍英看到了自家的兩個夥計。
“師父,我們沒找到騾車,要不要報官?”兩個夥計正是之前去追蹤歹人下落的那兩個。
“不必。”霍英丟下兩字,衝進了城。
霍英去了賀家。
“二爺何時出的門?”下了馬,霍英冷聲審問賀家的門房。
他曾經是賀家的大公子,餘威仍在,門房下意識地答道:“一早就出去了,還沒回來。”
霍英馬上去找李叔了。
知道賀錦榮的野心後,李叔對賀錦榮十分提防,但他的重點在保護賀威,主要盯著的是賀錦榮在宅子裡的舉動,並非派人無時無刻地跟蹤賀錦榮。
“他晌午與金大人有飯局,不過,現在應該吃完了。”李叔皺眉道。
霍英緊接著問:“那您可知道他在外麵有幾處莊子,都在什麼地方?”
這個李叔很清楚,連續說了三處,其中的碧柳山莊正位於城東郊外。
謹慎起見,霍英托李叔派人去另外兩處莊子找人,他親自去城東的莊子找。告彆李叔,霍英大步往外走,走到院子門口,就見賀明珠一臉驚喜地過來了。
“大哥。”賀明珠眼睛亮亮地看著他。
霍英一眼都沒看她,腳步半分停頓也沒有,一陣風似的從賀明珠身旁刮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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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錦榮今天過得很晦氣。
前幾天得知霍英接了大安鎮的生意後,賀錦榮就開始計劃擄人了,本來今天他該直接去莊子上等著“收貨”的,可江城守備金大人突然約他去吃席。金大人是個好武之人,很欣賞賀錦榮的功夫,賀錦榮也很看重這份交情,沒辦法,隻得忍著被陳嬌勾起的燥火去赴宴。
霍英進城不久,賀錦榮的馬車就從城裡出來了。
“快點。”賀錦榮很急,陳嬌這口肉,他惦記好幾年了。
車夫拚命甩著鞭子,馬車劇烈地顛簸,差點把賀錦榮宴席上灌進肚子的幾海碗酒水顛出來。
因此,當馬車停在碧柳山莊外頭,下車後的賀錦榮先衝進了前院上房,急著去撒尿了。
他這一撒撒了很久,完事了,賀錦榮照照鏡子,洗洗臉漱漱口再換身衣裳,自覺看起來英武非凡了,這才去了藏嬌的後院。
此時距離陳嬌被劫,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
陳嬌中的迷藥,藥效也就這麼長。
如果沒有人打擾,陳嬌大概會在藥效的作用下繼續睡下去,但賀錦榮的推門聲驚醒了她。
身上沒有力氣,腦袋也昏沉沉的,陳嬌難受地朝床外望去,視線從模糊到清晰,看清賀錦榮的瞬間,陳嬌如墜冰窟,終於記起來了。眼看賀錦榮越走越近,陳嬌吃力地朝床角躲去,抬手想抓發簪,手卻摸了空。
早在馬車裡時,陳嬌的簪子就掉了,現在她烏發垂落,襯得她那張惶恐的小臉更白,更叫人想要狠狠地欺負一通。
賀錦榮喉頭滾動,不過,他自持身份,不想像普通流氓那樣,直接強來。
站在床邊,賀錦榮無奈地對陳嬌道:“我哪裡比不上霍英,你竟然與他合謀害我?”
陳嬌全身發抖,但她有過被逼迫的經曆,知道哭著哀求、掙紮拒絕都救不了自己。
陳嬌本能地想到了拖延時間,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
“他願意給我名分,二爺能給我什麼?”陳嬌仰頭,不甘心地問。
賀錦榮一怔,隨即冷笑,坐在床邊道:“他給你什麼名分了?你跟了他這麼久,他娶你了?”
陳嬌撒謊:“他說等獅行賺了銀子,就風風光光娶我過門。”
賀錦榮鄙夷道:“就憑他與趙虎兩個愣頭青,何年何月能賺錢?你若是乖乖跟了我,我在外麵給你置辦一處宅子,你不比隨他過窮日子強,到時候我會接凜哥兒回賀家,讓他繼續做賀家的三少爺,與威哥兒一樣體麵。”
陳嬌似乎意動,眨了眨眼睛,她朝外麵努努下巴,道:“口說無憑,二爺寫成字據,我便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