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一路無言。
回了後院,丫鬟們端茶倒水便退了出去,陳嬌見陸煜盤腿坐在臨窗的暖榻上,低頭喝茶一言不發,她皺皺眉,也脫了鞋子上榻,隔著矮桌坐在他對麵,輕聲哼道:“你是不是在想,二弟與我說了什麼?”
陸煜抬頭,對上她微怒又有些委屈的嬌俏臉龐,他唇角微揚,聲音聽不出喜怒:“說了什麼?”
陳嬌不瞞他,也瞞不了,陸煥有多喜歡她,陸煜可能比她更清楚。
她如實將陸煥的兩個問題重述了一遍,故意沒告訴陸煜她第二次的回答。
陸煜知道她在賣關子,繼續喝茶,就是不問。
他不問陳嬌就不說。
兩人就這麼僵持起來,陳嬌以為陸煜會去前院,像上次那般冷落她,但陸煜沒有,他隻是靜靜地坐在窗邊,叫人取了一本兵書看。比耐性嗎?陳嬌有樣學樣,叫紅杏端來針線筐,陸煜看書,她就坐在暖榻另一頭做針線。
到了晚上,就在陳嬌以為冷戰會延續時,丫鬟們退下後,陸煜卻從背後靠了過來,不由分說地親她。陳嬌有點想鬨一鬨的,但回想這半天陸煜的做派,生氣不像生氣,她就沒有躲,他親她就配合,隻是不出聲。
陸煜是研習過“道家養氣”功夫的,功夫包含各種花招,今晚,陳嬌始終麵朝枕頭。
“喜不喜歡?”陸煜伏下來,貼著她耳朵問。
他先開口了,陳嬌氣衝衝的道:“不喜!”
陸煜登時將她連著枕頭往前推了一大截。
陳嬌反手,一爪子撓在了他胳膊上。
陸煜想懲罰,陳嬌要反抗,外間守夜的丫鬟就聽見裡麵世子夫人一會兒哭一會兒求一會兒罵的,最後變成了連聲的“喜歡”,喜歡來喜歡去,直到沒了聲音。
丫鬟長長地吐口氣,怪不得紅杏姐姐不願意守夜呢,這差事好累啊。
內室帳中,陸煜摟著仍然耍氣不理他的小妻子,歎道:“早知今日,當初你剛進府裡,我就該占了你,看他們誰還敢往你跟前湊。”
陳嬌諷刺道:“世子爺身份尊貴,怎會看得上我這個寄人籬下的表妹。”
懷裡是她嬌小的身子,周圍全是她身上的香,陸煜親她後頸一口,自言自語似的道:“若看不上,怎會娶你。”
她以為隨便哪個表妹被劉恒搶了,他都會將包袱攬在自己頭上?
陳嬌聞言,來了興趣,回頭看他:“你是說,你早就喜歡我了?”
陸煜不語。
陳嬌轉個身,整個都撲到了他懷裡,笑著問:“說啊,什麼時候喜歡我的?”他這冰山臉,婚前她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陸煜哪裡說得清楚?鬼使神差跟著弟弟一起去看她與妹妹們打牌的時候?好像太早了。花園裡抱起中藥的她卻被她親了一口的時候?又似乎太色。
她還在催,陸煜想了想,摟住人,對著她耳朵道:“烏篷船上,你不許我進去,我在外麵聽到你叫,好比剛剛。”
陳嬌的臉,頓時燙得不成樣子,她當然知道那時她做了什麼,卻不知她還出聲了,這簡直比被陸煜看了還令人羞恥。
她想背過去,陸煜一把將人摁住,啞聲問那個他好奇了兩年的疑惑:“你怎麼解的藥?”
陳嬌捂住耳朵,無論陸煜如何逼供,她都不說。
陸煜好好地“嚴刑拷打”了一番。
第二天,陳嬌睡了個大懶覺,渾身酸乏,也顧不上太夫人、衛氏怎麼看她了,反正就算她準時去請安,兩人也不會多喜歡她一分。
陸煜要教訓的人,自然不隻有陳嬌。
翌日去軍營時,陸煜刻意等著弟弟。
陸煥走到前院,看見站在那裡的兄長,他抿了抿唇。
去軍營的路上,陸煜目視前方,冷聲問:“兩個問題,你嫂子都回答你了,以後你有何打算?”
陸煥攥緊了韁繩。
他恨自己,如果他先大哥一步從劉恒手裡救出表妹,表妹心中的英雄便是他了。
他也恨身邊的大哥,搶了表妹的心。
“我會忘了她。”陸煥言不由衷地道。真能忘,他早忘了。
陸煜看他一眼,告誡道:“下不為例。”
陸煥咬緊牙關,直到兄長移開了視線,他眼裡才猛地暴起無邊戾氣!
英雄,一個與親弟弟搶女人的兄長,算什麼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