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嬌笑,移開視線道:“沒有。”
李牧不信,彆過她的下巴,逼她麵對他:“如果沒有,為何你願意生下虎哥兒?”
陳嬌看他一眼,語氣淡淡:“我說過,是父親逼我生的。”
李牧還是不信:“你身邊那麼多丫鬟婢女,會買不到避子藥?你真不想生,不用吃藥也有辦法害了腹中骨肉。”
陳嬌無法辯駁,可看著李牧憤怒的眼睛,她莫名地解氣,便故意添油加醋道:“好吧,我留下那個孩子,是因為想到可以把他當最後的籌碼,將來你真的事成,或許會為了孩子饒我……”
話沒說完,李牧攥著她的手猛地收緊,陳嬌本來就很疼了,此時更是疼得叫了出來!
眼淚不受控製地湧了出來,陳嬌拚命要掙開李牧的束縛,李牧用吃人的眼神看著她,就是不鬆手。
陳嬌突然失去了一切理智,不管外麵有沒有丫鬟,她紅著眼睛朝李牧吼了出來:“你發什麼瘋?你從來都把我當玩物,憑什麼指望我對你動情?你以為我沒動過嗎?我這輩子第一次給人剝瓜子,明明剝得手疼還假裝一點都不疼,為了討你歡心,我跟著你四處走動,一走就是一天,腳底都磨泡了也不敢吭聲,生怕你送我離開!除了你,我陳嬌從沒有費儘心思討好過誰,就算我開始存了利用你的心,但你對我好,我就當真了,誰想你把我當歌姬一樣送給彆人!我是你的妻子,你前一晚還柔情蜜意,第二天卻眼睜睜看著我被人欺.辱……”
她一邊罵一邊哭,淚水模糊了視線,看不見男人眼中的憤怒早已被愧疚代替。
“那時我對你無心,我害你受了苦,你恨我我認了,但自從接了你們娘倆回來,我對你如何,你當真看不出?”李牧鬆開她的手腕,將人緊緊摟到了懷裡,“嬌嬌,是不是我犯了一次錯,你永遠都不肯原諒我?”
陳嬌在他懷裡冷笑:“你對我如何?你還不是暗中籌謀造反,籌謀著算計我的家人?你何曾把我當真正的妻子看待?你隻是享受我這身子罷了。”
李牧的手探進她發中,試著講道理:“昏君在位,百姓民不聊生,我助王爺是順應天道,我不後悔,對嶽父,我自有安排,最後也確實保住了嶽父的命,瞞你是無可奈何,我不求你諒解,但你也不該恨我到……”
想到她曾喝過足足一年的避子湯,現在還要喝,李牧都不知該恨她無情,還是恨自己當初傷她太深,否則她怎會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
“嬌嬌,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看在虎哥兒的份上,你我重新開始好不好?”李牧捧起她的臉,讓她看他的心。
陳嬌看見了他俊美的臉,連兩道指痕也無法減損半分的俊美,這樣出色的男人,在她假裝失憶的那一個多月,在他百般寵溺她的那一個多月,陳嬌確實動過心,可是,李牧的城府太深,沒有情也能表現出一片深情,現在他說什麼,陳嬌都不會信了,不是不想信,而是做不到。
“我不信你。”陳嬌流著淚著說,“你比我更會騙人,我寧可你去寵幸彆的女人,放我一人自在。”
李牧苦笑,一邊擦去她臉上的淚,一邊看著她的淚眼問:“你都想要我的命了,我仍然用虎哥兒強留你在我身邊,我連你一個都哄不好,哪有力氣再去招惹彆的女人。”她果然不信他,他做了那麼多事,她都看不懂。
陳嬌沒有吃醋的意思,隻是提醒他:“皇上賞賜的那兩個,都是美人,無需你哄,她們自會主動討好你,像我當初一樣。”
李牧笑容更苦:“我帶她們回來,隻是想試探你的態度。”
陳嬌終於怔了怔。
李牧低頭,親在她眉心:“最遲晚上,我便打發她們離開,嬌嬌,你信與不信,我隻想跟你過。”
他向來習慣溫和待人,但李牧清楚,他很少將旁人看在眼裡,最初的她,在他眼裡亦不過難得的美色,她巴巴地送上來,他不收白不收。可朝夕相對久了,她從一朵花瓶中插著的牡丹變成了完整的一株,一點點在他心裡紮了根,習慣了她的撒嬌與溫柔,即便知道那些都是她裝出來的,李牧也想留她在身邊。
他從來沒有向誰認輸過,戰場幾次遇險,他都不服命,遇到她之後,李牧亦不想認輸,要她時,他故意設計成她有心勾引。久彆重逢,他無時不刻都想擁她入懷,都苦苦忍著,假借受傷發泄之由才將她壓在身下。大局已定,李牧想她,卻不想先讓無情的她看出自己的有情,故意收下皇上賜的美人,他想看到她吃醋,結果被她氣出滿腹怒火。
他也可以繼續與她周旋,繼續等她先服軟,但,她比他預料的更狠。
李牧等不起了,再等下去,她會離他越來越遠。
所以,這一次,李牧先認輸。
有什麼關係,他年長她十歲,本就該讓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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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隻請了上午的假,沉默地陪陳嬌用過午飯,他便進宮去了。
年輕俊美的太尉大人所過之處,無人不盯著他的臉看。
李牧神色溫和,若無其事地來到了新君麵前。
新君:……
“愛卿的臉?”震驚許久,龍椅上的新君詫異地問。
李牧低頭,苦笑道:“皇上新賜的兩個美人,臣是無福消受了。”
新君先是意外,隨即沉了臉。兩個美人肯定不敢抓李牧,定是那陳氏了!
“陳家已經敗落,妒婦居然還敢動手傷你,豈有此理!”新君大怒道。
李牧從容地跪了下去,臉上帶著傷,他反而笑出了幾分甜蜜:“皇上不知,臣一直擔心內子恨我當初的欺瞞,再不理我,現在她會妒,說明她心中有我。臣雖然挨了打,心中卻甘之如飴,還請皇上莫要怪罪於她,內子的脾氣都是臣慣出來的,哪日她不發脾氣,臣反而不習慣,寢食難安。”
新君瞠目結舌,他,他就沒見過李牧這麼,這麼賤的臣子!堂堂英雄,甘心被個婦人騎在頭上!
但他再不滿,人家夫妻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總不能乾涉。
“罷了,隨你去罷,朕不管你們。”
“多謝皇上。”李牧恭敬地退了下去。
傍晚回府,李牧果然命人送走了那兩個美人。
陳嬌不知該作何感想,隻在虎哥兒好奇地問爹爹臉怎麼了,跟著李牧朝她看過來時,她有點心虛,低頭給虎哥兒縫衣裳,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翌日早朝,李牧帶著傷站在武官前列,身後的文武大臣無不竊竊私語,有與李牧關係比較近的,忍不住湊過來,調侃李牧是不是被貓抓了。
李牧隻是笑。
群臣們私底下笑他懼內,沒過多久,京城的百姓們也漸漸都知道曾經那個喜歡戴綠帽的河西郡太守、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尉大人,綠帽戴久了,竟又多了個“懼內”的毛病。